他抽抽搭搭的哭了许久,末了忽然想起妈妈临终时对自己的种种嘱咐,便用枕巾擤了鼻子,而后将其翻过去重新罩到枕头上,自己也一歪身躺了回去。大睁着眼睛为自己拉起棉被,他故意不擦眼泪,因为知道夜里哭过之后揉搓眼睛,天明之后眼睛会肿成桃子的。
陆云端这边辗转反侧,陆雪征那边也是难以入眠。金小丰看他精力旺盛,便想要去抱他做那快活事情;然而他又心烦,一把将金小丰搡出老远。
如此折腾到了午夜,他一掀棉被坐起来了,把两条腿伸下去乱找拖鞋。金小丰见状,就忍不住问道:“干爹,您要去哪里?”
陆雪征起身从床尾扯过薄绵睡袍披上了,弯腰在床头矮柜里翻找手电筒:“我想看看孩子去!”
金小丰一挺身也起来了:“我陪您?”
陆雪征一摆手:“不用!”
然后他站起来打开手电筒——人高,睡袍又宽松,他就这么像个鬼魅似的溜走了。
陆雪征无声无息的潜入客房,拿着手电筒往大床上一晃,就见陆云端仰面而卧,睡的无声无息。
他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深深低头仔细审视了儿子的面孔,看不够似的长久凝视。然后他缓缓掀起被子一角,用手电筒往被窝深处照s——他对儿子其实是很有好奇心的,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不好意思摸摸索索的公然乱看。
儿子是光着p股睡大觉的,正好方便他上下其手。他先是摸了摸儿子的小手,向下又摸了摸儿子的小脚,随即再次向上停在半路,他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很仔细的看清了儿子的小机机。
陆雪征觉得这一切都非常可爱有趣。忍不住低头在儿子肚皮上亲了一口,他心满意足的为陆云端掖好被角,鬼魅似的离去了。
他刚刚出门,陆云端就冷汗涔涔的睁开了一只眼睛——他以为爸爸是要来吃了他呢!尤其是肚皮一吻,太吓人了!
陆云端这一夜没有睡好,翌日清晨早早就起了床,眼睛也果然没有肿成桃子。
他跑到浴室自己调试水管,放出热水洗了个澡,又将一把椅子费力的拖到水池前,站上去刷牙照镜子。及至衣服也穿戴整齐了,他用梳子蘸水,又给自己梳了个整整齐齐的小分头。
若是放到先前,连小姐还会在他的小脸蛋上抹一点雪花膏,让儿子也香一香。不过现在是没有雪花膏可以用了,所以他抬手摸了摸脸,觉得自己变成了没人要的小孩,心里难过极了。
在这个陌生的新家里面,他不敢乱说乱动,连推门出房,都要经过一番忖度思量。后来鼓足勇气当真打开房门了,他却是迎面见到了金小丰。
金小丰起了个绝早出门,如今是刚从码头回来。他只是经过客房而已,一边快走一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是个轻松自得的状态,万没想到陆云端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停住脚步扭头望向这孩子,他还是感觉奇异——小型的干爹。
他看陆云端,陆云端一手扶着门框,仰起脸也看他——看他的大光头。
两人相视良久,末了还是金小丰先向他笑了一下:“醒了?”
金小丰生的有些凶相,不过偶尔一笑,反而更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温和。于是陆云端也抿嘴笑了,有些羞涩的唤道:“叔叔。”
金小丰迟疑了片刻,还是蹲下来告诉他道:“我是你爸爸的干儿子,别叫叔叔,叫哥哥。”
他说这话时,嘴角还叼着那根烟卷。陆云端见状,立刻就讨好似的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按出火苗送到金小丰面前:“哥哥。”
金小丰愣了一下,随即探头吸燃香烟,继续感觉奇异——好像是被|干爹伺候了一样!
喷云吐雾的瞄了陆云端一眼,他犹犹豫豫的表示出了善意:“哥哥带你到处转转吧!”
然后不等陆云端作出回答,他单手抱起孩子,起身就走了。
公馆里面没什么出奇的装饰,可公馆后面的小花园里倒是有几分景致,尤其此刻春意盎然,更是颇有看头。像陆云端这么大的孩子,能跑能跳能淘气,按理来说就不该再被抱来抱去了,但是金小丰高大异常,没有耐心弯腰领着孩子慢走。而陆云端稳稳的坐在对方臂弯里,半路上便偷偷的把一只小手搭在了那个大光头上。
如此搭了片刻,他见金小丰并没有反对的表示,于是得寸进尺,饶有兴味的抚摸了两下,又问:“哥哥,你怎么没有头发呢?”
金小丰迈步走上小桥:“呃……这个……”
陆云端满腔好奇,忍无可忍,不禁又问:“哥哥,你是和尚吗?”
金小丰停下脚步站在桥上,伸手一指桥下浅溪:“看,蝌蚪。”
陆云端继续追问:“那你怎么不住在庙里呀?”
金小丰神情严肃,作出了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蝌蚪长大了,就会变成蛤蟆。”
陆云端把头伸到金小丰面前:“哥哥,你会念经吗?”
金小丰答道:“我不会。”
陆云端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我会。你听——唵嘛mī_mīmī_mī吽!”
金小丰笑了:“你念的这是喇嘛经,和尚经是——我真的不是和尚!”
132、无邪
连小姐生怕儿子将来无依无靠,所以生前对陆云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在爸爸面前一定要懂进退知礼节,不许惹人厌烦。陆云端把这话听多了,以至于一见到陆雪征便身心肃然,不肯乱说乱动。
但金小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