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岐抱着宋楚兮一路疾走,绕过九曲十八弯的石桥,直接进了里面的花厅。
那屋子里才收拾到一半,一些需要丢掉的家具摆设都还没来得及搬出去,凌乱的摆在屋子里。
端木岐一律抬脚踢开,瞧见右边的窗根底下放着一张软榻,就直接走过去,直接衣袖一拂,将那上面堆着的东西洒落在地。
他将宋楚兮放在榻上,自己又站起身来随意的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道:“回到宋家来,你就那么高兴?这里比在我的身边还好吗?”
宋楚兮压根就把话他的话放在心善,见到那睡榻下面落了一本《法华经》,就弯身捡起来,随意的翻了翻,一面漫不经心的问道:“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端木岐这人做事,可不该是这么不干不脆的。
更何况现在他还登堂入室,直接进了宋家的后院。就算外人不知道,这件事也少不得要被宋家的下人背地里议论的。
宋楚兮知道他是为什么,却就是明知故问。
端木岐左右看了眼这间屋子,就一撩袍角,也在她旁边坐下。
彼时宋楚兮正饶有兴致的埋头看那经文,端木岐见她的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便就一下子抽走她手中书本,然后就势往她身后,那榻上一趟,一边随便的翻了两页,一边才不满说道:“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会这么没良心?怎的?现在回家来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一脚踢开了?”
“我哪有——”宋楚兮脱口反驳,转身要去夺他手里的经书。
端木岐赶在她扑过去之前就扬手将那经书远远的扔了出去。
宋楚兮一下扑空,就结结实实的砸在他身上,额头撞着他的胸口,隐隐的有些疼。
端木岐等着她爬起来瞪眼睛,然则她落在他怀里,突然之间就乖顺的没了动作,只是安静的半趴在他胸口。
这院子里长久的无人居住,就连冬日里会到处去觅食的鸟雀都不会光顾。
这一刻,屋子里安静极了。
而这样的温和宁静,却完全不符这丫头的脾气。
端木岐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宋楚兮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半路特意折回来,是怕我受他们的气啊?”
不管端木岐是什么身份,但是宋家后院的事,其实都完全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他仰卧在那睡榻上,墨发披散,衣襟松散,一双桃花眼泛着水色妖娆的笑意,手指一点一点绕开她披散在肩背上的的发丝,指腹压在她柔滑如玉的颈边,有些沉迷的轻轻摩挲。
那触感极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触手柔滑温热,他细细的聆听感受,顺着皮下血脉流动的声音,甚至于清楚的默数出她的心跳。
那种旋律,从容优雅,一点一点从指尖上流淌而过。
端木岐的手,落在那里,突然便有些沉迷的不愿意离开。
这些年,他的手上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这却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会突然领略其美好。
这样静宁而明媚的午后,有一个女子,这般温柔缱绻的偎依在他身旁,同他细语呢喃的轻声说着话。
她的气息,她的声音,她的一切的一切都触手可及。
良久之后,端木岐突然浅浅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楚儿,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宋楚兮听了这话,先是短暂的静默了片刻。
然后她就拉开他的手,翻身坐起来,笑眯眯的俯视他唇角含笑的面孔,眉毛一扬,狡黠无比的说道:“我不回去。就算我再不喜欢这里,也不能便宜了他们。他们不是巴不得我死么?那就偏要呆在宋家这里来给他们添堵。”
那些人,她是真的无所谓的,能气死一个就算一个,死了哪个她也不会心疼。
她是和他们毫无关系,是利用是抛弃全都可以一笑置之,可是这个身体的本尊,却因为这些所谓亲人的薄凉冷酷而枉送了性命。从很早的时候她就发誓,她既然是借用了这孩子的人生,那就也没有办法抛弃她的过去,这个孩子所受的所有委屈和冤屈,她要替她讨回来,也是责无旁贷。
端木岐惬意的躺在那里没动,他看着眼前小丫头明媚生动的一张脸,只就暗笑了一声,“坏心眼的丫头!”
然后,便就这样妥协了。
宋楚兮撇撇嘴,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问道:“对了阿岐,你最近是不是也要开始准备行头进京了?”
“怎么?”端木岐闲闲的飘过来一眼。
宋楚兮便是理所当然道:“你都看到了,宋家这些人,合着伙儿的苛待我,我的那份——还是得要你帮我一起准备啊。”
“噗!”端木岐失笑。
那榻上什么也没有,他那么躺的久了便有些不舒服,于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软枕,双手抄在脑后,靠在了身软枕上,然后才斜睨了她一眼道:“我没说要带你一起去啊!”
宋楚兮看着,本来是想着撒泼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忍住了,两人大眼对小眼的互望半晌,宋楚兮便是撇撇嘴。
她转身爬过去,坐到端木岐的身边,手指扯了他一缕发丝在指尖上绕了绕,又过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道:“你就那么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南塘这里?”
端木岐托腮想了想,然后一笑,又一叹,“我的确是不放心啊。”
不是怕她会被宋家那些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而是怕她会趁着他不在南塘的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