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会音势在必得,下落的时候还自得的冲宋楚兮露出一个冷酷又快慰的冷笑来。
宋楚兮也不动怒,千钧一发之际,便是凌空狠踩了她一脚。
“呀!”沈会音惊叫一声,下坠的速度骤然一快,而只这个瞬间,一直严阵以待的舜瑛已经扑到,于半空将宋楚兮拦腰一抱,另一只手扒着桥上石板一撑,一纵,就又返回了桥面上。
百忙之中,宋楚兮还来得及回眸一笑。
那一个笑容极艳又极冷,映着午后明媚的阳光,却不知道为什么,落在眼里,只叫人觉得刺骨的寒凉。
沈会音这才慌了。
然则她那下坠的速度太快,根本就回天乏力。
轮椅先砸下去,砰的一声,恰是将本来开的不大的冰面又砸裂了一大块。
沈会音的身子随后落水,溅起一片冰冷的水花。
“啊——小姐!”她的丫鬟扑到桥边,一下子就腿软了。
沈会音刚一入水,就觉得浑身的骨骼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无比的沉重,居然连挣扎都不会了,桥上的人只看到那冰窟窿里一堆乱七八糟的衣裙墨发堆在一块儿,直线往下坠落,水面上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
这人是本家的夫人带来的,也不能叫她就这么就死在这里。
舜瑛心里犹豫了一下,站稳之后,一把将宋楚兮抢在怀里抱着,语气冷厉又恼怒道:“呀!小姐的衣裳都湿了,你们是怎么服侍的?咱们小姐的身子弱,这要再受了风寒,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还不快送小姐回去换身衣裳?”
旁边的几个小丫头手忙脚乱的一阵奔走,匆忙的拥簇着两人离开。
沈会音的两个丫头傻了眼,连哭都不会了——
自家小姐好歹也是沈家嫡女,这些人居然连她的性命都不当回事?
不过舜瑛到底也是有分寸的,临走隐晦的对桥上的管事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也没耽搁,赶紧支使了两个会水的婆子下去把已经生死不明的沈会音打捞上来。
*
端木岐人到听雪堂的时候,宋楚兮已经换了衣裳,穿了件狐毛领子的短斗篷坐在榻上,捧着个鎏金小手炉取暖,看到他来,就没好气道:“你要是为了骂我替那个姓沈的女人出气,那就不必说了!”
“都把人弄到冰窟窿里去了,你就这么理直气壮?”端木岐一笑,那语气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是从旁围观,在看笑话。
舜瑛送了热茶过来。
他捧了茶碗顺势坐在了旁边的绣墩上,一直到一口茶汤入口,方才斜睨了宋楚兮一眼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就是想把她们弄走!”宋楚兮冷冷说道:“沈氏为什么要带着她来?你跟我大姐的婚事吹了,他们就这么样的迫不及待?”
“呵——”端木岐就笑了,手指在茶碗的外壁蹭了蹭,反问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要替我大姐先占着位子!”宋楚兮脱口就顶回去,却是理直气壮的,“你要是不想和本家闹翻,就纳她做妾吧,反正主母的位子,她想都别想!”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宋楚兮的话音才落,外面沈氏已经带着一大群人气急败坏的闯了进来。
沈会音赫然也在其中。
只是她才泡了冰水,这会儿整个人还在隐隐的发抖,穿着厚厚的皮毛大氅,一左一右的被丫鬟扶着,脸色苍白如纸。
宋楚兮看到她的样子,立刻就有恃无恐的冷哼了一声,眉毛得意的挑的老高。
居然——
当面挑衅?
“这就是宋家带过来的那个丫头?小小年纪,这般的不知羞耻,动辄就娶妻纳妾,这是名门贵女该说的话吗?”沈氏几乎是七窍生烟,往椅子上一坐就把桌面拍的砰砰响,一面气急败坏道:“你马上把她给我送回去,反正咱们和宋家的缘分也已经断了,你把这么个寡廉鲜耻的丫头留在身边,就是给人拿笑柄的。”
若在平时,她就算是长辈,也不敢这么颐指气使的和端木岐说话。
别人不知道,他们端木家的本家人对这位曾经的内定继承人却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的。
可是这会儿,她自认为占着理,又刚好是被宋楚兮激怒了,态度上也就骤然强势了许多。
“我说错了吗?端木夫人您带着这位沈小姐过来难不成就只是为了散心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当我是小人之心好了。”端木岐还没说话,宋楚兮就已经接了口,冷嘲热讽的扫了这姑侄俩一眼,态度不怎么诚恳的说道:“沈小姐,那我给你道个歉?”
“你——”沈氏气结。
她带着沈会音过来的确是别有居心的,现在她要是点头,就等于是把这个门路给彻底堵死了。
宋楚兮这个丫头的嘴巴,居然厉害成这个样子。
“我端木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给我闭嘴!”最后,沈氏怒声说道。
旁边的沈会音却是满面通红,几乎恨不能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只拿眼角的余光去偷偷打量端木岐的脸色。
如果是在本家,沈氏早就倚仗主母的身份把这小贱人撵出去了,可这里是蘅芜苑——
端木岐的地盘,还轮不到她来越俎代庖。
“不让说你端木家的事是吧?那就来说说我自己的事情好了,沈小姐,方才你在那桥上蓄意推我下水的账,要怎么算?”宋楚兮的话锋一转,端的是半分情面也不给的。
“你——你血口喷人!”沈会音满面怒气道:“明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