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节
苏史那闻言,笑容加深了少许,身子微微前倾,道:“主母可知道,欧氏想让宁四娘子与许怀玉和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这一次,忽然大动干戈,一定要宁四娘子与许怀玉和离吗?”
卓昭节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就不悦道:“我已说了,苏伯有话但请直言,何必如此兜兜转转?”
苏史那也不以为意,仍旧笑着道:“主母请想,祈国公与君侯虽是兄弟,却不和睦,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主人对祈国公,向来是不好的,敢问主母,若是主母遇见了难处,会不会放着长公主殿下不求,放着其他兄弟姐妹不求,独独求上了祈国公?”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
卓昭节陡然张大了眼睛!
她低嘶了一声,难以置信的道:“你是说……”
“君侯是祈国公的兄弟,不管关系如何,总是血脉之亲,而且纪阳长公主还在。”苏史那好整以暇的道,“主人是祈国公的侄儿,无论认不认,这都是事实。”说到此处,他忽然话锋一转,有些阴恻恻的笑了,“但某家只认故主与主人、主母,某家与祈国公、君侯、长公主殿下,可没什么关系!”
他口角含笑,若无其事的道,“所以某家只为主人着想,决计不在乎把主人的敌人,即使是主人的亲戚,想的各更恶毒、更阴险的。主母若是觉得某家是在杞人忧天,那某家也只能独自而为了,总归在某家看来,主人才是最紧要的。”
苏史那说罢,静静而笑,目注卓昭节面上,等她决定。
卓昭节脸色难看得紧,她飞快的盘算了一下——苏史那的推测,虽然有些叫人难以相信,也确实将人心想得太过恶毒,但也未必不可能。
宁瑞婉怎么说都是大房的女儿,还是嫡女,倘若要她在叔父与父母中间选择,这还用想么?即使欧氏再三的试图拆散了她与许怀玉,怎么说也是生她养她的人,当真雍城侯落了算计里,要她去佐证,她会肯把亲生父母揭发出来保全叔父?
这怎么可能!
何况自古以来,子不言父过,便是为了自己,宁瑞婉也不会去作这样揭发父母的事情。
卓昭节沉吟片刻,谨慎的问:“苏伯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对于宁瑞婉的事情,宁摇碧就那么一说,如今回忆起来,宁摇碧的态度是很轻描淡写的,可从前宁摇碧算计祈国公府,算计延昌郡王一派,不也是从头到尾都声色不露,一直到最后才肯告诉自己?
难道这次又是这样,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但宁摇碧照例又打算瞒着自己了吗?但苏史那另有看法,这才要透露出来?
卓昭节禁不住蹙紧了眉!
苏史那似笑非笑的道:“主母上回进宫,见到圣人与皇后,可有察觉到这二位的气色如何?”
圣体与凤体是否安康——这可是大事!卓昭节顿时一惊,想了片刻,迷惑的道:“圣人与皇后娘娘精神奕奕?”
那日陛见因为迟到,还被留了饭,饭后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在卓昭节看来,无论是圣人还是皇后,都是极好的,看着也精神,并不像是欠安之像……难道是装的?可为什么要装那么久?还是对着宁摇碧与自己、这样明显是真定郡王一派的人?
何况以圣人与皇后今时今日对大凉的掌控,想做什么,还用得着强撑么?若觉得不好又不想被他们察觉,直接寻个理由把两人打发出宫便是了,毕竟虽然宁摇碧乃长公主爱孙,但那日他们谢恩迟延,这是现成的见责的理由。
若是是怕真定郡王一派声势大降,但就卓昭节来想,换成了她是圣人或皇后,当真察觉到身体欠安,欲为孙儿筹划,就索性装得更严重些,好等那些迫不及待的人跳出来,然后为真定郡王理清道路……
总而言之,那次谢恩,圣人和皇后实在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气色佳好,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虽然如此,但圣人究竟年事已高。”苏史那平静的道,“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圣人林事,都是先问太子、真定郡王,这在从前,太子殿下与真定郡王虽然得圣人重视,然而也不过是退朝之后,在御书房内询问罢了,大朝之上,一直都是乾纲独断的。”
卓昭节究竟不上朝,宁摇碧也无官职在身,对朝事,到底不甚了解。
但这会听了苏史那透露之言,却渐渐明白了他话中的未竟之意。
自两年前圣人与皇后在太子生辰上公然支持真定郡王起,真定郡王这一派气势如虹,而延昌郡王这边,古太傅与敏平侯双双致仕归隐,连长安城里都待不住,一个住到了城郊,一个索性住到了翠微山,两年都没回来过了,最可怜的敦远侯还被降成了敦远伯,亦是去职致仕。可谓是一蹶不振。
可这并不意味着延昌郡王全无指望。
他还有太子。
而太子若想扶持这个心爱的长子,在圣人与皇后已经表态的情况下自然是不成的,他只能等,等到他自己登基,这才能够为长子筹划夺储。
如今圣人精力大不如前,这对于太子、延昌郡王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但对于真定郡王而言,却意味着形势即将急转而下!
虽然圣人与皇后的属意,如今全天下都看了出来,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登基之后当真下起狠心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定郡王这些年来的经营,虽然也有点根基了,可要说能够与新帝相比,却还去得远。
当然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