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丰萨满行上前来,他脖子前的狼牙和象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脸上像一张风干的马皮,满布皱纹。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手里拿出一些药粉,高声唱道:
“血石粉、黑海盐、沼泽水、毒岩灰,”
“蛤蟆皮、蝎子尾、泫蛇牙、银龙胆,”
“涎舌晶、白皎晶、鳄鲑晶、沅鸟晶,”
“剁碎、研磨、蒸馏,混合、反应、起泡泡。”
只见他将各式各样的粉末丢进透明玻璃皿中,将这些粘稠的、松散的、黑糊糊的、透明的、彩色的材料,全部搅拌在一起。
起先一些物质溶解,杯中是一滩不停冒泡、蒸腾着热气的黑水,接下来浑浊液体变得鲜红,像一杯浓稠的血浆,再后来,逐渐变得澄清透明。
“呀,还冒着甜味儿!”
萨满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奥丁一步上前,问道:“这是给国王添加的香料吗”
“是的,尊贵的王后,这是世界上最剧毒的药剂,只要沾到皮肤上,就能让你的肌肉穿一个大洞,只要灌进口中,就能让你的内脏烂成血水,我的建议是倒进耳朵里,鲜美汁液就能流进大脑中,让脑浆变成沸腾的浆糊。”
“倒进酒里就可以了吗?”
“待它凝结,一滴也不能浪费。”
萨满晃了晃玻璃皿,透明液体居然像橡皮一样卷曲起来,变成了一颗无色小球。
“现在,让它跳进酒里吧!这将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佳酿!”
“啊,我是多么期待,让躺床上的那头猪的脑浆沸腾!”奥丁唱道。
在场的人仿佛看见了两个月前,自己的一举一动。
马克-杜纳清晰记得自己将国王图灵的行程排空,劝说他好好睡一觉。而尼古拉-格鲁克记得那张纸上的每一个字。他当时差点把剧毒的粉末撒到自己手上。而摄政太后——当时还是王后,记得自己对国王展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
如果不是国君刚愎自用,想要让国王权力从圣域中**出来,想要限制地方贵族筹建私军,那么图灵还能好好地坐在金王座上。
与圣域对立的后果就是毁灭!剥夺诸侯权力就是罪恶!
图灵罪有应得!
摄政太后已经忍受不住这一幕,她大叫:“停下来,给我停下来!把他们拉出去处决!”
宫廷侍卫拔剑冲了上来,杀人鬼却从背后拔出弯刀,兴奋地大叫:“是不是可以杀人了!”
奥丁则高喊:“王后的弟弟,以及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早已在城门和黑堡外布下铁墙,任何人都不要妄想打断阴谋。”
侍卫的剑像密集的针刺一样刺向弄臣,然而杀人鬼的刀又快又利,回旋之下,竟生生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划出了一圈空地。
但这圈空地越来越窄,眼看刀刃就要落在杀人鬼的背脊上!
这时,议会厅大门被重重打开,两个人影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发出冰冷的质问声:“让他们演下去!如果自身无罪,何必惧怕这些戏子?”
所有人回头惊愕回头,只见行进之人,居然是从不涉足政治的亲王阿瑟-斯坦利!
他面容苍白,脚步轻忽,就像死人一样。而他旁边站的,居然是仲夏节当日表演攻城的女将,冰魂城的白兰-伊斯特!
白兰轻轻扶着亲王,好让他不会跌倒,头戴黑纱、身穿黑色锦缎,神色肃穆。她向在座众人躬身鞠躬,说道:“我代表父亲伊斯特公爵,向万福的鸢尾花国王陛下、尊贵的摄政太后请安。”
摄政太后下命令的手举在了空中,她从未有如此恐惧过,仿佛四周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向她收紧,她犯下的罪责终将揭露。看见亲王,她觉得仿佛图灵-斯坦利的幽灵就站在她的面前。
马克-杜纳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他双拳紧握,嘴唇发颤。而首相艾利欧-帕顿则踢倒椅子,拔出佩剑,一步走向阿瑟-斯坦利。
“说,这一切是不是你策划的!你假装道德、假装病弱,却觊觎王位,想将谋杀的罪名扣在我们头上,好坐上金王座!还有你,冰魂的婊*子,你不怀好心,以为扶了一个亲王老爷,就能让你走近王室,该把你绑在十字架上,让世人看你裙下散发恶臭!”
艾利欧恼羞成怒。
“首相大人,您这话不在理。从实际上来讲,王后成了摄政太后,我的侄子成了国君,而你们则瓜分了国王权力。从哪一点来看,我都没有觊觎王位,诬陷你们谋杀。而这场戏剧,不过是五十年前古奈国的故事罢了,又与你们何干?为何我看你们一个个心惊胆战?”
阿瑟咳嗽着说完了这句话,斯坦理家族特有的海蓝色眼睛,死死盯着与他对峙的御前首相。
“他们讽刺、嘲弄宫廷和朝政,他们该死。”摄政太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既然我们无罪,就让他们演下去,这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戏剧而已。如此一来,反而显得我们怯懦。”尼古拉-格鲁克好不容易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我同意。”一直一声不坑、和着红酒的埃文-霍尔终于不再沉默。
“我不同意。”艾利欧-帕顿大声打断:“肯定有人幕后操纵罪犯,这是个万恶之人,心怀不轨。不制止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恐怕会危机国君和太后的安全。”
就在这争吵的当儿,奥丁已经拿着红宝石玻璃杯,斟满了一杯红酒,将那颗晶莹透明的小药丸投了进去。
只见小药丸在酒杯中四处游离碰撞,一刻之内便消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