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千春道:“不曾,是圣上驾崩之后,才这样的。”
许珍点点头,可以理解,毕竟没了圣上之后,各地战争更加频繁,就连葛喜儿和李三郎,前几日都打了一架。
乱世之中,究竟还有谁能保持本心。
山河动荡,白草萋萋,青松北风吹动,不停抖落乱雪。
在距离长安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两人先停下,找了间客栈,随风走入其中,要了个房间。
放下行李,荀千春伸手将一样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许珍脸上。
许珍还以为小叫花在玩自己,连忙跑到窗边抓了一团雪,也贴到了荀千春脸上。
荀千春笑着叫道:“先生。”
许珍揉了几下她的脸:“干嘛?”
荀千春脸被揉的变了形,解释:“是易容。”
许珍愣了愣问:“你现在就易容吗?”
荀千春指着许珍的脸。
许珍这才明白,小叫花刚刚是在帮自己贴东西易容啊!
自己已经被易容了??
许珍有些激动。
她头一次享受易容的待遇,赶紧跑到棕色木桌前,寻找铜镜仔细观察自己的脸,铜镜中照出一张皮肤微黑,脸上有麻子,宽嘴唇的形象。
许珍觉得太神奇了。
她原本完全不长这样,这只要一片贴纸,竟然就能和几千年后的ps技术相比,太厉害了!
许珍不停抬手摸自己脸蛋,脸上依旧有触感,她再用力抓自己脸颊,发现确实有一层十分轻薄的东西覆在自己脸上,只要用力就能撕下来。
许珍不敢再碰了。
她得了新形象,心情很好的准备出门,荀千春管不住她,只能同样换了张新的面容,跟在身后一块出去。
两人一路走走逛逛。
天色渐渐暗下,金光收拢,灯火燃起,官道上逐渐变得热闹,许珍凑过去询问,只听到一群人争着抢吃的。
似乎是长安城内的官员和贵族,开完了宴会,将不要吃的丢了出来,因此便宜了门口的人。
许珍道:“看起来是浪费,没想到无形中竟还做了好事?”
荀千春说:“不算好事,浪费,永远不算好事。”
许珍看着荀千春的新样子,显然比自己的更加普通,配上背后的斗笠,像是要去田里c-h-a秧的,她忍笑说道:“你说得对。”
荀千春看了她一眼。
这张普通的脸顿时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王者气概。
许珍立马闭嘴了。
渭水吹来一阵风,带来了长安城内的酒气和腐r_ou_气,以及里头热火朝天的吵闹声,许珍起先见外头如此,还以为里面应该也差不多了,没想到里头还是这么热闹。
她有些好奇。
荀千春消息知道的多,给她解释道:“里边还是老样子,有灯会,有太学。”
许珍问:“鸿都学馆也开着吗?”
“不知道。”荀千春说,“不少官员投靠新皇,每次不愁吃穿。”
许珍有些震惊:“不愁吃穿就满足了吗?这群人也太好应付了。但是既然灯会还在,我们入城之后可以去看看。”
荀千春点头。
许珍说:“还要猜灯谜。”
荀千春说:“好。”
许珍兴致勃发:“兔子灯怎么样?之前放在房间里,还挺好看的。”
荀千春说:“好。”
许珍道:“我去年还见了做成玉米样子的,你见过吗?”
荀千春说:“没有。”
两人走在僻静巷子里,声音随风飘散,聊完灯会,开始聊如今宠妃兵力,荀千春不太清楚,之后说到其他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
许珍忽然瞧见巷口坐着一个人。
那人白发苍苍,戴着破烂的斗笠,身上穿着满是泥巴的宽袍大衫,露出松垮且被冻伤的皮肤。
透过斗笠露出来的半张脸,许珍认出了这个人来。
这人,是流浪落魄的国公。
这位国公,曾经不支持许珍的罢儒和变革,可今日在这个巷口,他老泪纵横的坐在墙角,默默念道:“宫墙倾倒吧,快来个人,推翻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