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袁云奎求助的目光,陈耀祖很清楚他的意思,他是希望自己想办法来阻止乔喜民介入此案,因为这涉及到一大堆的油水。
陈耀祖所没想到的是,袁云奎竟然会对乔喜民顾忌成这样,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了。
这一点跟明朝的制度有很大的关系。
明朝实行武官文制。说得更通俗一点,就是文官当道,武官靠边站。
就以大名鼎鼎的戚继光为例。
论能力、论才华、论本事,戚继光在整个明朝的武官中都是能排得上号的,他为大明驱除倭患、抵御胡虏的功绩更是四人皆赞。可就算是戚继光,如果没有文官欣赏其才华并罩着他的话,他也是成不了大事的。
在戚继光的一生中,他之所以能顺风顺水地实现他的军事抱负,离不开两个人的帮助。
一个是曾任台州知府、福建巡抚、蓟辽保定总督,最后官至兵部尚书累加太子少保的谭纶。
因为欣赏戚继光的才华,谭纶到哪里为官都会拉上戚继光,并未其实现抱负大开绿灯,甚至为其抵挡来自外界的一切压力。
因为有谭纶,戚继光才可以在驱除倭患、抵御胡虏的丰功伟绩上恣意地实施其想法。
另一个就是更加大名鼎鼎的张居正。
可以说,在谭纶之后,如果没有张居正,戚继光很快就会倒血霉。
这一点在张居正过世后就证明了。
张居正过世后,就算此时戚继光已经被建立了丰功伟绩,他对大明的贡献已经有口皆碑,可还是在文官集团的排挤之下,被贬谪为广东总兵,最后在贫病交困中孤独地死去。
连大名鼎鼎的戚继光在文官面前都不算啥,更何况才正五品的袁云奎?
如果不是袁氏在当地是大族颇有势力,乔喜民还稍有顾忌的话,估计小小的七品县令乔喜民早就把袁云奎虐得飞起来了。
就算是这样,乔喜民还动不动就威胁说要参袁云奎一本,追究其剿匪不力的责任。
现在乔喜民之所以如此咄咄逼人,不仅是身为文官的心理优势,还因为他确实占理。
说白了,袁云奎现在的做法有点越界了。
按理说,文府事件涉及到民间命案,此事确实应该以县衙为主来处理,可袁云奎现在直接撇开了乔喜民吃起了独食,乔喜民自然不干。
所以心虚的袁云奎只好向为其出骚主意的陈耀祖求助。
唉,袁大人有点窝囊啊!
不过没办法,这可涉及到陈耀祖吃定整个新安的大计,他必须得再给袁云奎出主意帮他先度过这一关。
于是,陈耀祖附在袁云奎耳边说道:“你先咬定此案系山寇之间内部残杀,涉及匪情,理应先由大人来处理。”
顿了顿,陈耀祖又说道:“另外,乔大人在此案里面牵连很深,文炳荣曾是乔大人的座上宾,他理应回避!”
这句话很是意味深长,袁云奎有数了。
“乔大人,文炳荣乃窝藏在本县的山寇匪首,与巨寇曾广文有牵连,两人长期有书信往来,此事已被证实。事关匪情,所以且容本官先审理,稍后再移交乔大人。”
乔喜民还想说什么,袁云奎却不给他机会了:“而且,我听说文炳荣曾是乔大人的座上宾,乔大人是不是得先避嫌,以免坏了名声呢?!”
乔喜民语塞了。
这下袁云奎真的抓到乔喜民的痛脚了。
因为不知道文炳荣的真面目,在文炳荣的银弹攻势下,乔喜民确实和文炳荣私交很深,甚至还帮文炳荣干过不少龌龊事。所以他一听说文府出大事了,就立马赶了过来,一是想趁机捞点油水,二是想为自己消除隐患。
谁知道,他还是来晚了,先机已经被袁云奎这老狐狸牢牢占据。
现在痛脚被袁云奎抓住,乔喜民立马就有顾忌了。
审时度势之后,乔喜民觉得现在不能把袁云奎得罪得太狠,否则自己可能会很危险。
于是乔喜民不敢再咄咄逼人。
不过,看着几乎被搬运了一空的文府,乔喜民还是气得直跺脚,他还很不甘心。
好在田产和房屋是搬不走的,到时应该还能挤出点油水!乔喜民只好如此想了。
“好好查看一番!”乔喜民对着一班衙役下令道。
这么多军丁进进出出的,现场早已被破坏干净,哪里还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此时陈耀祖却又对袁云奎附耳说道:“袁大人,这栋宅子不错,我家还缺一栋像样的宅子,一会记得先封存下来啊!”
袁云奎一愣,心想,这栋宅子起码价值2000两银子,你小子还真是敢开口。
陈耀祖的意思袁云奎很明白,这小子是在挟恩图报。
这小子要从自己虎口夺食了!
不过袁云奎转头一想,这小子今天确实立了大功,不仅缓解了自己在剿匪任务上的压力,还帮自己打压了乔喜民的气焰,确实该奖励一番,而这栋宅子刚死了那么多人,已经是凶宅了,价格自然大打折扣……
这事也并不是不可商量啊!
他又稍微算了一下,今天这次行动,搬回军营的一应财物,特别是粮食,折算下来应该不下万两了吧!
这对父子今天有大功,一会先帮他们把宅子封了下来再说。
袁云奎心里拿定了主意,便对陈耀祖点了点头。
初步达到了目的的陈耀祖心满意足地带着袁咏怡转悠了起来。
现在的一切都在陈耀祖的算计当中。
在文府事件上,陈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