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变得如何强大,你仍然会是我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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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肆虐的火遮天蔽日,被摧毁的城市,倒塌的房屋,撕心裂肺叫喊的人群。这个城市以一种决绝而悲怆的姿态耸立在暗黑的天幕里,在夜色中,缓慢的被镀成血红的颜色,带着恍若频死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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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的睁开眼睛,毫无焦距的瞳孔虚视着床帷上的鲜丽刺绣,大脑里的画面如同被按了暂停的键,深深的刻印入脑海间,似乎要形成一幅永恒的画面。
整个视野都充斥着那些暗红的火光。像是被震了魔,醒不过来,也睡不过去。
那种惊心的绝望仿佛已经占据了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来源于那个城市的,来源于那些人的,甚至来源于心底那最黑暗的地方。让人忍不住颤栗着,动弹不得。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斑斑点点的散在床帏间,微风拂动窗帘,一缕微光恰好照印在我的脸上,刺眼的光亮让我蓦然惊醒,眼睛慢慢恢复清明。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从噩梦的余韵中挣脱出来。
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粘腻得难受,却又不想动。
我用手背盖住眼睛,细微的喘息着。
夏炙的天气,屋外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那种巨大的嘶鸣像是一种致命的入侵,伴随着夏日特有的闷热感,仿佛是要夺了呼吸。
在梦中,我知道我就站在二十年前那片灼热的烈火之中,全身却是如同侵了冰一般的寒冷。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哀伤,我知道当时我想做些什么。却,一直没有动。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城市,一点一点的被自己的力量摧毁。
无法控制,也再没有能力控制,发展到那种程度,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我怔住,随之慢慢蜷缩起手指,紧抿着唇,目光陷入无底的暗沉。
关于卡萨布兰卡的记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啊。到底遗失在了哪里?
我微微侧了侧头,看向不断浮动的窗帘。
黑色的发丝被带动着摩擦过枕面,发出细小的声响。
身上又出了一层湿汗,我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拿起床前的铜铃摇了摇。
不过多时,敲门声响起。
“我想洗澡。”我说。
“是,我们马上准备。”
不过多时,一群侍女鱼贯而入,我跟着走进浴室。挥退她们,却有两名胆怯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什么事?”
“莉莉小姐,国王陛下说,今天的宴会您……一定要去。”
我怔了怔,才想起是在叫我,莉莉!
国王说卡萨布兰卡,我不能直接叫你的名字,莉莉也是百合花的意思,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我点点头说好。
于是,曾经的魔女卡萨布兰卡,现在的莉莉。
“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这……”
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那名先出声的继续说。
“莉莉小姐,国王让我们服侍您……”
“服侍还是监视?”我冷笑,“告诉他,我不会走的,即使走他也拦不了我。”顿了顿,“让他放心,我会遵守约定,只要他记住答应过我什么。”
“……这。”两人面面相觑。
我冷冷的撇了她们一眼。
“……是,您的衣物都在更衣室左面的衣柜里,梳妆台上是陛下给您的首饰。如果小姐有什么吩咐,请尽管摇铃叫我们。”
我不耐烦的向后挥了挥手,踏入浴盆。
靠在金属盆边,左手一摇,掌心出现一只盛满紫红葡萄酒的高脚杯,小块的冰块轻轻的撞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轻轻的抿了一口。
和酒一样血红的指甲一下一下的刮着杯壁,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一面金边花纹的镜子出现在正前端,漆黑的镜面慢慢浮现出现在的面容。
小小的脸,衬着那双逐渐变得血红的眼睛特别大,尾端微微上扬,却不夸张。
黑色卷曲的长发衬着白到透明的肤色,黑与白的差距明显到甚至可以让人忽视我的样貌。
这不是我原来的肤色,我知道,因为力量的丢失才会显现出这种病态的苍白,就像……
镜面有细微的波纹荡过,一阵晃神。这样的肤色让我想起了爱德华。
有多久没见他了?
一年吧……
才一年么,可是好像已经很久了,久到甚至在梦里见到他,都会让我怀念很久。
只是,有梦的时间并不多……
我小心的在镜子前挥了挥,心里默念着咒语,黑色的镜面浮现出一张lt;i;致如画的面容。
同样的黑色卷发,同样的苍白面颊,镜子里的人微低垂着头,在办公桌上写些什么。我细细的看着,贪恋着,眼睛眨也不敢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直至指尖发白,再也承受不起这次魔法所带来的反噬力。
镜子上的人闪了又闪,消失不见,黑色的镜面荡起几许波纹,然后重归于死寂。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双手紧紧的抓着金属浴盆的边缘,慢慢的挨过这次反噬,努力的压下全身的抽痛。
但……
今天就能真正见到他了。
心因为这个想法而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我挥挥手,镜子消失在眼前。起身,梳理好自己长到膝盖的卷发。
破天荒的穿了一条浅颜色的裙子。虽然本能的对于接近白色的东西都讨厌至极,只是……可笑的还想遮掩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