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德坐在下首,他笑着道:“殿下若是愿往中原,又有谁能阻挡得了呢?”
明知这是王厚德的奉承话,耶律德光还是有些“煞风景”的叹道:“当下便有一人。此人不除,莫说去往中原,便是这幽云之地,本王都来的不安生。”
王厚德自然知晓耶律德光所指何人,此情此景,他却不好接话了。
耶律德光放下盛满美酒的酒杯,看着王厚德道:“王大人,诸事都安排妥当了?”
王厚德郑重其事道:“殿下放心,诸事都已妥当。不日之后,在下安插在军中的人手,就会借李从璟都试裁汰大量兵员、夺人生路、不恤士卒为由,在各地闹事,而在古北口附近的军镇则会冲击古北口,并与守军中的棋子内里外合,扰乱关隘。届时,殿下的兵马就可趁机通过古北口,直入檀州腹地。而在下也会安排向导为殿下大军引路,去往耕田密集之处,焚毁庄稼,尽夺粮食储备与财物。只要殿下的兵马行动迅捷,速去速回,要赶在李从璟大军前来之前撤离,并不难。”
耶律德光点点头,目中露出赞赏之意,“此役之后,不说其他,檀、蓟二州必定良田尽毁,元气大伤,今秋此两地不仅会粮食绝收,更要他州运粮作为口粮,李从璟辛辛苦苦在幽州屯田得来的粮食,能堵住这个缺口就算不错,想要充入军营,作为大军备粮,那是断无可能了!如此一来,别说李从璟无力兴兵北犯,若是我契丹大军来攻,他能守住幽州就是大幸!”
王厚德奉承道:“檀、蓟两州一旦无粮,且不说此两地自会生乱,便是不乱,李从璟因无力北犯,贵国大可安心于他处用兵,李从璟便是想有所举动,也是无力回天。想那李从璟,辛苦多日,半载心血,在殿下面前,却是朝夕化为乌有。殿下为契丹立此大功,必受皇上褒奖,在下先行贺过!”
耶律德光哈哈一笑,亲切道:“王大人放心,事若能成,你为首功,对忠心契丹,为契丹尽心尽力的人,且不说本王不会昧你功劳,父皇必定也不会吝啬高官厚爵!日后荣华富贵,王大人唾手可得,可比窝在檀州这四战边地不得安生强了千百倍,本王亦该恭贺王大人才是!”
狼狈为奸,两人举杯畅饮,弹冠相庆。
入夜,耶律德光来到临时驻扎的营地后方。
多伦远远看见耶律德光,立即过来听命,耶律德光问他:“那件事准备得如何了?”
多伦喜气洋洋道:“殿下放心,已经准备妥当。”他话音方落,营外树林中忽的传来一阵异响。
耶律德光举目望去,顿时惊愕不已。
林子里大树密集,此时有一个人影从茂密枝叶中跃出,矫健、婀娜的身影如离弦之箭,飞向半空。此时,月如银盘,恍若飘在树梢,而从树梢飞出的人影,正好背靠圆月。那人影长发飞扬,手握一柄长剑,只见轮廓,不辨面貌,在皎月清辉面前,婉若仙人。
悠忽间,人影一剑向树林斩下。
因为离得较远,耶律德光只能看到仿佛有白光一闪。
也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手段,还是有其他什么人在配合,一剑之下,一声巨响传来,犹如晴天霹雳,而那紧密的林木,竟然就此出现一段缺口,被从中间一分为二。此一举下,不知多少参天大树轰然倒下。
耶律德光愣然不已,尊贵、见多识广如他,也是一阵失神。好半响,他才问多伦,“此人当真来自那个地方?”
便是多伦先前已知对方实力,面对眼前景象仍旧震撼不已,“若非出自那个地方,又怎能有如此神乎其神之力?”
耶律德光沉默半响,忽然问道:“那人,是男是女?”
耶律德光问出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后,得到的回答竟是一阵沉默。
“怎么?”耶律德光眉头微皱,“难道?”
多伦叹道:“殿下,小奴虽与那人相见日久,却依旧不知其是男是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其容貌倾国倾城,人见必为之倾倒!”
至此,耶律德光眼中尽是精光,他击节道:“甚好,甚好!如此,李从璟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