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切正常,吴劲隆也没离开厂区。”回答他的是另一个沉着的声音。
童兵睁开眼,山下入目之处是一大片荒地,一条公路笔直贯穿,数个布局类似基地的建筑群就分布在公路两边。君临制药生产厂区就是其中一个最大的建筑群。在确定陈帅安全到家后,童兵便分秒必争地赶到这个地方。
在豪杰夜总会枪战案之后,即便有东临会替他买平安,但按照黑道上不成文的规矩,吴劲隆在一段时间内必须保持低调,也就是和童兵一样进入潜伏状态。但保持低调是一回事,东临会交代的生意还是得继续做,公司厂区还得保持生产销售。于是吴劲隆便躲藏在这个郊外的厂区里,督促着这边的业务,没进过市区一步。
上述这些都是乔蕾查到的情报,在把孟筱翎送进君临制药前,童兵选择亲自核实一下。
“看来吴劲隆的耐心不差。”童兵小心将睡袋折叠好,整个过程发出的声音几乎和他的呼吸声一样轻微:“能在这种简朴的环境下生活这么久。”
“你以为整天花天酒地才是黑道么?真正能坐上红棍位子的人,哪个不是伸头像蛇一样毒、缩头像龟一样能忍。吴劲隆的顶头大哥杨二,现在是东临会四大座倌之一,听说他之前在广澳做见不得人的勾当,黑白两道都得罪了遍,躲了整整3年,连乞丐都当过。最后还不是给他混到了现在的位置?”
殷茹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生硬,听起来就像部队里的老兵痞正在教训新来的。嘴上虽然说着顶撞的话,她手里却抛来一样东西,童兵伸手一接,竟是一罐即食火腿。
这种扭捏的关心让童兵不由一笑,他这一整天都在与精武门周旋洽谈,之后又遇上了陈帅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正常吃饭。殷茹男和孟筱翎现在的关系也很密切,应该是从她这里得到的消息,才会事先准备这种能在野外食用的东西。
“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战友,为什么总是一见我就板着脸呢。”带着习惯的淡淡笑容,童兵老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或许她这种说话态度已经形成了定势,再也无法改变也说不定。”
童兵嘴里正嚼着火腿肉,耳边殷茹男冷不防来了一句:“你又在笑什么?钱医生说得很对,你部队里太久没碰女人,所以时不时会起歪念头,脸上露出银笑。”
“钱师姐连这事情都跟你说了?”饶是童兵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口原本鲜美的肉也在嘴里发起苦来。
“孟筱翎说转告给我的。我猜懒喵是知道我们俩今晚要单独行动,所以想提醒我小心一点吧。”
殷茹男的身躯被紧紧包裹在黑色的皮衣中,一头卷发被扎得极紧,几根发梢调皮地逃出皮筋的缚束,像根弹簧似的垂下来,时不时触碰到她那双丰润的唇瓣。她双眼冷漠地望着山下,却不时扫来含有告诫意味的余光。
这种“你敢动我主意试试”的威胁态度让童兵哭笑不得。三两下吞完了手里的罐头,童兵带上影铁墨镜,脸上放松的神情一扫而空。
“只睡1个小时就够了吗?”殷茹男怀疑地道:“东海花龙的地盘可不是游乐场,凭你的能力硬闯还行。安窃听探头这种事,可不是你穿上盔甲一路杀进去就能办成的。”
仿佛根本没听见这些质疑的话,童兵将影铁墨镜调整到夜视模式,又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携带的窃听探头:“准备好了吗?行动吧。”
————
一瓶82年的红酒,一篮子刚出炉的面包,两份出自外聘厨师之手的五分熟牛排。梁家的别墅里,晚餐也正在进行着。
不论人与人之间的身份地位、能力特长相差多少,仍会有互相共同的生活习惯——比如晚餐。只不过今晚,有的人味如嚼蜡、有的人大快朵颐罢了。
梁昱显然属于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