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像那位女心理医生感慨的一样,王函是个小天才。她的头脑在她遭受了重大打击之后,依然本能地为她选择了最好的自我保护机制。
记忆是种伤害,始终沉浸在痛苦的回忆当中,她会受到源源不断的伤害。
也许被救回来之初,王函确实在沉重的打击下,遗忘了很多事。可是人的记忆自带修复功能,或许在后面的时光中,她已经逐步回想起了一些事。然而出于自保的本能,她刻意掩盖了这一切。
王汀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眉心,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守住眉间一点清明,不受干扰地思考下去。王汀自认为是个观察力比较强的人,因为妹妹曾经受过的伤害,她也一直注意着妹妹的情绪状况。在此之前,王函没有跟她提过任何类似“斩赤龙”之类可能是暗示当年那桩案件的话题。
王汀以一位医生的记忆力在脑海中反复搜索,始终未能发现更多的痕迹。她姑且认定在此之前,王函的确没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那么,究竟是什么刺激妹妹回想起当年案件更多的细节,甚至有意无意说出来暗示她这个姐姐呢?她为什么要暗示王汀?
周锡兵在调查陶鑫跟郑东升的死亡案,他没瞒着王汀跟王汀的父母,王函如果想知道,一定可以知晓。她通过如此迂回的方式暗示自己的姐姐,是不是想通过姐姐来提醒周锡兵,从而引导着破案的方向?
王汀又想到了她在大学写作选修课上老师说到人物塑造时所举的例子。如果有人突然间问你母亲的身份证号码或者你父亲的出生地,你能够一口就报出来吗?这两个问题可以轻而易举地问倒很多人。因为我们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自己家人的一切。
究竟是出于什么缘故,王函选择了如此隐晦的方式?偏偏是在这个时间点,将暗示送到了她的面前?
王汀清楚地记得,王函被找回来后没两年,郑东升就带着吴芸登王家的门了。那个时候,她的父亲还没有来得及从生意一败涂地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她的学费要靠助学贷款,生活费也全是打工赚来的。她家当时的家境可以用寒酸两个字来形容。
郑东升主动跟王汀父亲恢复联系的时候,周围人还夸郑东升仁义,古道热肠。王汀虽然不耻这人出轨还带着小三逼走了梅阿姨母女,却也为父亲跌在低谷中仍然有朋友相助而感慨。现在想起这一切来,真是说不出的讽刺。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轻易看清楚一个人的真面目呢。
王汀唯一肯定的是,王函一直并不恐惧郑东升与吴芸,起码不是特别抵触他们。在她被找回来的头两年时间,王函有些怕生,不太愿意跟人说话,总是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中发呆。她对郑东升跟吴芸的态度,与其他人没有太大的不同。
思路持续到这儿的时候,王汀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脑海中打了个问号,到底是什么让郑东升跟吴芸如此胆大,难道他们就不害怕王函在刺激之下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从而指证他们吗?
王汀忍不住从床头柜中翻出了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大写的字母“z”并画了个问号。随时在笔记本上记下自己的想法,这是王汀从周锡兵身上学到的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突如其来的想法也许就是问题解决的关键。
她放下了笔,盯着笔记本雪白的纸张发了会儿呆。从来没有一刻让她如此清楚地感觉到,什么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她曾经以为独处是思考最重要的必须条件,现在,她更加愿意身边有个可以交流的对象。
雪白的纸张蔓延成漫天的雪海,大片大片的白,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王汀不记得王函失踪的时间里,安市是否下过雪。也许有,也许没有,反复的思考回忆,让她的脑海出现了大片的空白,也像是漫天的雪。
她摇了摇头,将笔记本合上,重新放回了床头柜中。
郑东升与吴芸之所以有恃无恐,一种可能是他们在王汀被绑架的过程中没有露面,也许他们做了伪装,也许王函的耳朵被堵住了,眼睛也被蒙上了,没有看到他们的真实面目。
王汀仔细考虑了这件事的可实现性,心中满是疑窦,当年的王函是真正意义上的小神童,相当聪明。她的聪明程度甚至到了家人带她去寺庙中算命,那位名气不小的师父都摸着她的头忧心慧极必夭的地步。为此,王函身上挂了很多年的隐命锁,说是怕她太聪明了,会被邪祟发现带走。
如此聪明的王函,即使捂住了眼睛耳朵,又怎么会完全发现不了郑东升与吴芸的痕迹?
既然如此,那么这两个人又是凭借什么笃定自己不会被指认?
王汀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如果周锡兵在她身边的话,肯定会亲过来,不许她咬自己的嘴巴。可是现在,房间里只有她自己,她只能轻轻拍了拍王小敏的脑袋,让它跟王函的手机套近乎。
这么多年,王函一直对往事保持沉默。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一而再地暗示姐姐关于多年前悬案的内容,势必有什么事情触动了或者说是影响了她。
王小敏有点儿恐慌。它很喜欢大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