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了手上的枪,慢慢向着图书馆走去,左边忽然扑过来一只身着银灰色西装的男性丧尸,空洞的眼眶中只剩下惨淡的眼白,外翻的牙齿还带着腥黄的涎液,比起白苏不知要丑陋多少倍,可见等级之低——这只是个不入流的试探。
我讨厌那狰狞的面目,更嫌恶那股味道,偏首避开它的啃咬,也懒得讲究策略,直接抓住了那丧尸的双肩,手臂发力——裂帛声起,它已被撕成了两半——虽说瞬间后撤避开了大蓬爆起的血污,仍有零星的斑点溅到我的衣服上,心头烦躁,杀意也越发升腾。
索性安然不在身侧,我也就无需压抑了。
一路将挡道的丧尸清理,白苏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没有阻止的意思——我知道她是在观察我,却也无心理会——图书馆近在眼前,我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即将踏上石阶的那一刻,她忽然挡在我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是丧尸。”
我不由笑了起来:“我不是。”
——严格说来,我自己都无法给自己一个定义,真要界定,也只有“怪物”二字可以形容了吧。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让我、清醒,也让我……心痛。”
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我知道她指的是安然。
她也并不在意我的回应,蹙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却多了鲜活的人类一样的情绪:“我、忘记了很多事,很多人,是她让我……想起了一些,痛苦的……回忆。”
“呵,比如你怎么会变成了一只丧尸,”我讨厌她提起安然时的表情,忍不住奚落道——尽管我知道这可能会刺激到她,“又比如,你怎么进化成了丧尸之王?”
她黑色的瞳仁骤缩,眼眸中忽然覆上了一层白色的阴翳,那心跳也减缓到几乎要停止,陡然升起的戾气压迫得我下意识仰了仰脖子:“我能感觉到,你与我,是一样的。”她的唇色如玫瑰一样鲜红,好像是由血涂抹的,从那嘴唇中吐露的字眼犹如最锋利的兵刃,将我的心防割得支离破碎,“你会……杀了她。”
我很少有这样强烈的杀念,上一次还是因为对方当着我的面伤了安然——这一次却是因为简单的一句话——我会杀了安然?
哈,多么可笑……但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不敢深想,不敢承认的隐秘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挖开,鲜血淋漓地坦露在阳光下,教我不得不去正视,不得不去面对——我会杀了安然,终有一天,当我失控之时。
我没有反驳的余地。
说完那句话,她像是突然换了一个灵魂,眼中的墨色激缩成一点,空无的眼瞳一片死寂漠然,我不由回神,心中警铃大作。
她机械地抠出了肩膀与手臂上镶嵌的子弹——我这才注意到,她掌心的创口已经愈合,而刚取出子弹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恢复——可怕的复原能力,比我只强不弱。
只见她抬头无声地嘶吼了一下,没有听到声音,周围的丧尸却明显发生了变化——它们纷纷仰天嚎叫了一声,似是在应和着什么,随后不约而同地向我扑了过来。
一只、两只、三只……密密麻麻蜂拥而来,教人发憷。
我避开了最先两只丧尸的攻击,借着踹翻第三只的反作用力,冲向了白苏——她对我起了杀心,更是预备用丧尸大军消耗我的精力,我又怎能让她如愿?
她并没有学过武术,只是仗着丧尸的铜皮铁骨和蛮力,拳拳生风,招招生猛,每一下击在我身上,都能听到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响——我对痛觉并不很敏感,但行动力也随着伤处的增加慢了下来。
与她相比,我也只是略习过些花拳绣腿,在乔子墨面前不值一提,只堪堪击打到了她的小臂和左膝,算不得什么大碍,连拖延她的速度都做不到。
三分钟以后,拍飞了背后想要偷袭的一只丧尸,我后跃一步与白苏拉开距离,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左胸肋骨断了三根,腹部有一道撕裂口,右臂轻微骨裂,双腿胫骨不同程度的骨折,瘀伤无数——是我有生以来受过最严重的伤。
反观白苏,除了那三个已然只剩淡淡伤疤的弹孔外,几乎没有什么伤。
——还真是狼狈。
我自嘲地笑笑,再次朝着白苏攻了过去。
在即将碰到的瞬间,从空间里放出了二宝——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它反应奇快地在第一时间抓住了我给白苏措手不及的空隙,发动了电击。
我并未指望这一击能够将白苏打倒,但只要她有片刻的停滞,便足够了。
迅速折断了她的四肢,我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不给她翻盘的机会。
她仿佛因为这一刻的迟滞而恢复到了与我对话前的状态,空白的瞳孔又重新凝聚起了一些墨色,这让她看起来比较像是个人类。
“咳、咳……”她轻轻笑了几声,因为我逐渐加重的力道而忍不住咳了起来,但她没有反抗,就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的丧尸——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圈,这些丧尸像是收到了命令,不甘地吼了一下,却立刻如潮水般退回了原来阴暗的角落里再次潜伏起来,恍如从未出现过。
我稍稍松了一些手劲,却是在盘算着要怎么解决她。
“我、杀了很多人,在清醒时痛苦,之后、又继续杀人……可我不想、再杀人了……”她淡淡地说道,眼中却像是划过悲切的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