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雷旋的身体慢慢软热起来。
忽然背后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他忍不住起了阵凉意,全身像浸入冰水。
这是牙齿与骨头摩擦嚼碎的声音。
他按着雷旋的双肩,全身力量压在他身上,确定已经钳住了猎物,撑起上半身,看见雷旋的脸上全是血,脸上的表情既痴怔,又似绝望,嘴角还流着几丝血迹,口中血肉模糊,也不知是什么物事。侧身看见他左手食指的指节已经去了两段,伸手靠近嘴边像是要再咬,君少宜连忙点了他的昏穴。
他嚼的,正是他自己的手指。十指连心,大概是想以这种方式保持清醒,但要是君少宜再不发现,他会咬到肩膀去吧。
一阵寒意浸透了君少宜的全身,他喃喃道:“雷旋,你真是个疯子。”任何人到了这个地步,即使不屈服也早就疯掉,直至今日才疯,已算十分厉害。
他撕下自己的衣衫一角,为雷旋裹了伤口。就算伤口完全愈合,也是残缺了,不仅白璧微瑕,也少了许多秀美之气。想到适才雷旋大怒而骂混账之时毫无什么秀美之气,反而让他气得发晕。天降奇器,莫不是只是为了给他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可是看来雷旋是至死也不会答应的了,那么当断则断,他应该将他再一次斩于刀下。他心底念头微微一转,看见雷旋的表情十分恍惚迷离,竟也十分动人。忽然微笑起来:必应堂中不是有一服药叫做忘忧的么?只要让他服下,变成白痴,那么虽然有些乏味,也足可了此心愿。
他低头蹲下去看那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也有些安心。近处看见那十几丝刀痕,心中微微疼痛。或许人总是如此,轻易到手之物就不会珍惜吧。要是雷旋从未对他动心,说不定他早已心折。
正当他发怔之时,背上忽然麻了好几下,被人连点了十二处穴道,立刻无法动弹。他吃了一惊,只感到雷旋将他一把推开,淡淡道:“今日不杀你只因不愿从背后下手,来日定将兵刃相见,到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君少宜毫无紧张害怕,笑道:“我才不信你会杀我。”
雷旋蓦然将他领口提起,冷冷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君少宜看他面露狰狞,脸上扭曲得不成样子,苦痛得像要将他活活扼死。他心里定是将自己恨入骨里吧,居然忍耐到现在。君少宜不由有些心惊,勉强笑了一下,道:“你下不了手。”
这话像是一下扼住雷旋的咽喉,他顿时颓然,浑身力气全无,惨然一笑:“你说的对,我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的,也难怪会落到这般田地。但是日后我是绝不再见你一面了,我事了之后,会托人将埋骨之处告诉你,也让你死了那条心。”
或许真是永别吧。
君少宜眼睛怔怔地看着雷旋,忽然笑了一笑,声音低低的道:“我若是一直对你不离不弃,你是否会答应我成为淫兽润玉?”
“事已至此,你还说这些做甚?再来一次你也不会改变什么吧,何况你一直是在装作而已。”顿了一顿立刻又道,“亏你还是男子,居然不知何谓大丈夫宁死不辱。告诉你,你别妄想了,我是死也不会答应你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要是君少宜脑子清醒便听得出他前言不搭后语,完全莫名其妙之至。
君少宜呆了一呆,觉得他的话有些像贞妇烈女,忽然怒从心起,想说你都不知道被我上多少次了还装什么纯情,忍了忍说道:“是吗?”看见雷旋的面孔胀得通红,心底一转念,想起他后悔方才情急说的话,暗转低回之际不知多少情谊,忽觉一阵喜悦难以自抑,声音是心甘情愿的温柔:“你别怪我当初对你残忍,那时我以为你对我没有用处,再瞒下去难保你不会发现,到时你再回去,我就多了一个厉害的敌手,我当然是不能留你了。其实我心里对你如何,你是早就知道的。”
雷旋苦笑道:“你们这些做大事的,为达目的总会割舍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我早该明白。从今以后永不相见,雷某但愿你早日得偿所愿,告辞了。”
君少宜还要说些什么,雷旋已经掀帘出轿。那轿子早在他们拳打脚踢的时候已经停下,二人居然毫无所觉。雷旋怔了怔,看见四个轿夫拦在轿子前面,不敢攻进,战战兢兢地守在外面,看见他出来露出惊讶的表情,大概想不到出来的竟然是他,其中一人立刻反应过来,淫笑道:“小美人,上哪去啊?陪哥哥玩玩吧?”雷旋低喝一声,扣住他伸来摸自己的脸的手,反手一扭,那人便已脱臼,大声哀号起来:“痛死啦,娘啊!”
另一人叫道:“原来是个练家子。弟兄们,一起上!”说是一起上,他自己倒退后一步,余下两人不明就里,齐齐冲上。雷旋左手腕骨折断,只用右手颇有些支绌,过了几招,不禁微微皱眉,这两人武功倒高,拖延下去恐怕君少宜的穴道都解了。幸好不是四人全上,否则便要完全处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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