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才知道人无完人,而他就是最矛盾的混合体。
身后是主上和女子的调笑声,眼前是李显在深邃哀伤中的凝视,突然一股冲动涌上来,在李显准备转身离去时,陈平疾步走了过来。
「皇上可是有什么要事?属下可进去通报主上。」生气是难免,反正主上总不会砍了他这个忠心耿耿的属下的脑袋。
李显摇摇头:「我没什么要事,你也不用进去打扰。」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吩咐道,「不必告诉楚逸岚我来过。」
李显渐渐远去,望着他融入黄昏中的背影,陈平似乎感受到那个人的孤独。
求主上去陪陪他吧,或许这能让他快乐一点。他乐观的想着。
此时陈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一时的好心,却给李显闯下大祸。
出了华梁城,李显策马狂奔了大半夜,寂静的旷野中,只有满天的星斗洒下冰冷的光辉,默默注视着他。月上高空,李显停下来让马儿歇息片刻,继续赶路。才刚上马,便听的背后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回头望去,只见远方尘土飞扬,竟然是楚逸岚亲自率着大批人马追来。他不敢怠慢,扬鞭策马,跨下的「千里追风」展开四蹄,如流星般直冲而去。
这几日来楚逸岚心情始终不明的焦躁不已,纵有美女相陪,也是心不在焉,只是不停猜测着此时不知李显如何?那晚的粗暴,可是伤了他没有?想要去看看,却又放不下身段。心想李显如此桀骜不驯,不趁现在不彻底降伏了他,更待何时?待到听了陈平的叙述,初时还不在意,只道李显是在赌气。喝退了陈平后,他却越想越是不安,连和美人调笑的心情也没有了。推开怀里的美女,便去找李显,这才发现他早已没了踪影。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楚逸岚心中慌乱起来,可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皇位唾手可得的时候,李显真的能走的如此潇洒?他急忙吩咐属下四处寻找,终于南城门的守兵来报,皇上刚刚出了此门南去。
那时莫名的心悸,在楚逸岚半夜的追赶中一直无法散去。
骏马疾驰,风声在耳边高声呼啸着,四周的景色在奔跑中朦胧起来,突然他想起童年的那个雪人。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为他亲手堆起雪人的爹爹的容貌在记忆中早已模糊,记得的,只有那个一片洁白的大地上向他微笑的雪人,一身的无垢。
可是他却没有好好珍惜那个雪人,那是属于他的玩具,明天,后天,大后天,他以为它会永远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第二天,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高挂的太阳早已溶化了曾经属于他的东西,昨天的雪人已经无踪。
现在他的心情,一如当年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那是独行于天地之间的银狼,隐身天际云海之中的骄龙,是属于他一人独有的东西,是他费劲心思才弄到手的宝物!
宝物?
是的,宝物!
得尝了报复的心愿,快意之余,自己对李显,却早已生了些别样的情愫。这一番懵懂,直至如今将要失去他,才于朦胧中略略醒觉。
怜惜他的才智无双,喜欢他的淡泊傲骨,纠缠中斗智斗法,不知不觉,他竟已成为他心目中一个重要的宝物。
这——便是世人口中所谓的「真情」吗?
那一颗爱意的种子,究竟又是于何时悄无声息的萌芽?在那个初遇的春日午后?在他假作发病的那个夜晚?在他昂然立于庙堂之上,三言两语巧夺皇位之时?一路行军看他尽显军事才华,却又在皇位将得洒脱而去时?在为不能彻底掌控他的心他的人而焦躁不安之时?又或是因这一场假戏真做而动了情?
楚逸岚不知道,他甚至不能确定心底这种陌生的感觉是否就是「爱情」,只有不想失去的焦急在这一刻无限扩大了开来,重重的压在心头。
情深处始知不自觉,未到离别最难解。
焦躁之中,突然远处出现了一人一马,熟悉的背影,正是无数次被他拥入怀中爱抚的身体。
「阿显,停下来!」明知高喊无用,他还是唤出了那个名字。
前面的人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扬鞭策马,越奔越快。楚逸岚虽然骑术精湛,却始终追赶不上。眼睁睁的看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他心中焦虑渐盛,今日李显若去,只恐今生再无相见之日。慌乱中他的右手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