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外走进来一个六十上下的老者,短衣打扮,獐头鼠目,身材甚是矮小。单是听他的声音,李显还以为是个身形魁梧,威严震慑的武林前辈,一见了面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副尊容。
他虽不识得此人,却知道能与灵慧大师称兄道弟之人必是江湖上响铛铛的人物。不过李显生于帝王之家,两度黄袍加身,对于这些武林中出名的人物也不放在眼里。他拿了本棋谱,自顾自的摆起棋局。
因他身份隐秘,灵慧大师正在犹豫如何为二人介绍。
眼见李显无意结交,他也顺水推舟拉起马振华,笑道:「走,马老弟,我们别处谈去。」
没想到马振华却不肯就此便走,大着嗓门冲李显说道:「国家将亡,匹夫有责。怎么却有人有这种闲情逸致,只顾摆什么破棋局!」
灵慧大师一惊,这马振华虽然为人豪爽,却并不鲁莽。为何今日竟对一个初见面之人如此莽撞?莫非他已经知道了李显的身份?
偷眼看去,只见马振华昂首阔步,一脸的豪迈,一时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李显缓缓放下棋谱,犀利的目光转向马振华,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中光华这才内敛起来,淡淡的问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马振华,江西人士,双龙门掌门人。」
李显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继续钻研棋局。
事到如今灵慧大师也想弄明白究竟,索性微笑着坐在一旁,不再说话。这样一来,便把马振华晾在原地。
受此冷遇,马振华却并不恼火,反而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原地,继续道:「若争于棋局中一子得失,为何又不把天下得失放在眼里?国家兴亡,难道还不及这黑白两子的争斗来得重要?」
当啷一声,一颗白子落盘,发出金石般清脆的撞击声。李显目视劫劫相套的棋局,手里捏起又一颗黑子,继续摆着棋局:「这些话,叫楚逸岚自己来对我说。」
马振华身体一震,继而发出爽朗的笑声:「楚少侠料的不错,只这几句话你定然就能猜出老夫背后之人。只是不知你是如何猜出来的呢?」
「这也简单。」李显于棋局中抬起头来,「以马掌门的声望,能让您受了冷遇还毕恭毕敬的人,放眼江湖恐也寥寥无几。况且听马掌门言下之意,十之八九已经知晓李某的身份。而少林寺外,知道我藏身于此的,不过楚逸岚一人而已。故而我料定你是受楚逸岚之托而来。怎样,要不要我继续猜下去?」
马振华一愣:「请。」
与此同时,门外却清清楚楚的响起一声:「且慢!」
屋内三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禅房之外,一位白衣公子卓然而立,风神秀异,落然卓绝。犹如冠玉般的面容上兀自带着几分邪邪的微笑,何等熟悉。
李显不由得细细打量起眼前的楚逸岚,几番斗智斗勇,又曾共患难,同沦落,昔日情爱告白至今音犹在耳。一别半载,音讯全无,如今的他,还是一身的潇洒贵气,纵然眉宇间多了几分历经江湖的沧桑之色,也仍是难以遮掩丰神俊朗的风姿。
就在李显胡乱思量间,楚逸岚已经飘然走进室内,冲着灵慧大师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也不待他人谦让招呼,自己便拉过一张椅子,紧挨在李显身边坐了下来。
「好了,阿离,现在贵宾入席,你可以接着说了。」一边说着,楚逸岚居然一边抓起李显持子的右手,放在手掌中慢慢抚摸着。
马振华和灵慧大师四只眼睛同时投向他二人,神色中皆是惊奇。
李显刚刚心中那一分半点的离别感伤立时消弭的无影无踪,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心头怒火,右手一用力,把手从楚逸岚掌中抽了回来,这才说道:
「如今天下混乱,正是各路群豪各显神通的好时机。其实半年前烈帝借忽儿敕兵之力,自我手中夺取皇位之时,便已注定天下有此一乱。楚少侠当日离开少林寺,想必就已料到忽儿敕进犯中原之图谋,你要重夺往日风光权柄,这可是个不可多得好机会。不过以你楚逸岚之名,未必能使群雄俯首,民心共向,是以你要借李显的名义联络江湖群豪,约齐假借少林建寺之典,聚于少林寺内,共襄抗异敌之策。只是我不明白,你苦心孤臆劝我复出江湖,难道就不怕我事成之后藏良弓,烹走狗吗?」
楚逸岚笑骂道:「好啊,你拐着弯骂我是狗,莫不是怪我当初抛下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