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交给我……
他们托付的,不仅仅是时局政治,更是沉甸甸的人命,当人命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时,会有一股莫大的压力和无法推卸的责任。
城北的疫病,被生活所困不得不作乱求生的百姓,还有因私欲而把人命视为草芥的官吏;这些,都已经成为了我肩上的重担,我真的能担着他们的生死重任,领着他们往前走吗?
闭上眼,十六连窑因瘟疫而去的死尸;混战中血肉横飞的百姓;因为保护我而殉职的护卫;大堂上断臂吐血的秦誓贞;劳累致死的孔老师傅;尸骨无存的贺宽……残忍的,悲壮的,凄凉的,无奈的种种死状,似乎都挤到了我的瞳孔里。
他们的生死,我该如何负担?
突然间,我茫然不知所措。
我有这种能力么?如果有, 为什么我还是不能避免那些死亡?为什么我要走那么晦涩黑暗的路?作出那样无奈而心痛的选择?
寿远,如果是你,如果我有像你那样的智慧和能力,是不是就可以完全避开今日这样残忍的局面,减少手染的血腥和罪恶?
冷月无声,天空亦不见星斗,只有我的呼唤在寂静的空巷里回荡,头痛没有缓解,反而加剧了几分。
没有用了吗?寿远,我现在背负了太多的罪孽,灵魂里承载了太多的丑恶,已经到了你的福气无法庇佑的地步了是不是?
“寿远……寿远……”
寿远,我不能看到你的身影,不能听到你的声音,不能与你交谈,不能与你相持……寿远……在我这么寂寞孤独的时候,假如你在我身边,给我一个支持鼓励的拥抱,那不知有多好。
至少,你会给我最温和而坚定的力量,化去我心里此时沉重郁闷,让我渡过眼前的心劫。
脑袋一阵阵的发胀,又一阵阵的发紧,仿佛孙悟空头上的金箍正在我头上一点点的勒紧,这前所未历的穿骨入髓的剧痛,痛得我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力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极力抵抗这剧痛。
可是现在,我大概只有独立一人,全力自制,静静的等待头痛发作自己过去的福分了。
剧痛使得我两眼发黑,双耳如雷轰鸣,在那无法自制的恍惚里,将我紧绷的手拉开,环住一件温热熨贴的东西,有人站在我面前,解开我头顶紧束的发冠。用他透着温和热气的手在我的头顶后脑不紧不慢的按摩着,安抚着大脑里燥动不安的神经系统。
神经燥动稍微平复,五感虽未恢复正常,鼻端却已闻到了一股舒适的气味,那是阳光、青草、土地相和的自然天香,也是我最喜爱亲近的气味。它不浓烈,如有似无,很难分辨,但却会让我心安,神经舒适。
紧咬的牙关放松了一些,我喃喃低念:“寿远……”
在后颈处按摩的手指停了,隐约有声叹息:“我不是寿远……”
有个清朗和悦的声音在耳边以最动人的频率说:“是煦光,煦光……若想有人依靠,叫的人应该是‘煦光’,只能是‘煦光’。”
还痛得处于混沌中的脑袋虽然接收了耳边的声音,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意,只能随着那声音低唤:“煦光……”
脑中有线清明闪过,勉强抬头,映入眼的容颜并非自己心里时时常念的人,可却有着与他相同的温和暖意,比记忆里的人更添了一抹激越热烈。
“你……”
脑子里混沌一片,只觉得他有千万不该在这里出现的理由,更有千万个不能在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却理不出一个可以出口的。
“看到休成的廷报,我实在无法不来……”
他轻轻的一叹,指尖的动作不停,双眸幽深如夜,却透着融融暖意,眸光流转间,却有一股温柔和缓,怜爱抚慰:“谏卿,今日种种,你处理得恰到好处,绝无过错!”
“是么?”
“当然!”
他的话,简洁精练,斩钉截铁。
他没有说过一句抚慰的话,可他那暖意融融的眼眸轻轻的一眼,里面的明了和宽容却已经胜过了世间最动听的语言。
那是对我所作所为的认同,可仅仅是他那波澜不惊的神色间轻轻的一语认同,却让我空荡荡的心间多了一点压住那飘荡无依的物质。
“谏卿,我十岁时在王权争斗中将别人构陷在我身上的罪名,推给了大姐夫旺黎;十六岁的时候,十一哥重病将亡,我去送终,恰逢二哥和六哥争斗厉害,眼看两帐间混战难免,是我将挑拨离间的罪名扣在了十一哥身上,用十一哥的头平息了他们的争斗。谏卿,我不顾手足情义,如此作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