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哨,沿街吹来,哨声两短一长,每到一户,就有人开门跟随在骑兵身后,自动加入队伍。队伍越来越大,却除了脚步声外听不到半点议论之声。
我看着队伍从四方楼前经过,不明所以,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鼻端香风轻拂,却是滟容来了:“这是嘉凛将军的令谕。安都所有粮食等物都由军队管制流通,不折算银钱出售,只算劳力分给粮食。所以安都的百姓,每家每户的壮丁都出工去了。”
我这一骇非同小可,惊叫:“什么?”
滟容一笑,言语中不掩钦佩道:“听说嘉凛将军共征得壮丁五十余万,务农、修城、修路、修河道等各有分派,以十日为一工期,出工者可回家探亲一次。刚刚那些人,就是探亲后又去上工的百姓。”
“这么说,安都里都是些老弱妇孺,而且她们的食用,全靠家里出去的壮丁出的劳力供养?”
“正是如此。”
难怪禁市,所有民生用资都已被军队掌管了,不用银钱交易,哪里还有交易的必要?嘉凛此举,实在是釜底抽薪的高招。一方面,安都里只有老弱妇孺,没有反抗的能力;另一方面,出城的壮丁,只要一想父母妻儿全靠着自己的劳力吃饭,自己一旦起义,不被杀也会被饿死,哪里还敢有二心?
这两方面互为牵制,十日一次的探亲,更是可以把他们所有的异样心思打消。就算日子再艰苦,他们也会委屈求生。嘉凛的高压政策,算是彻底的控制了安都。
我打了个冷战,长长的叹了口气:“十八爷雄才大略,如此妙计,我算是服了!”
滟容也微微叹了口气,笑道:“现在这安都里,还有银钱交易,可算正常的地方,也就只有我们四方楼了。你可以安心长住,不必担心饮食医药。”6bc7ceubb】
这种非常时期,四方楼还能“正常”营运,这就是最反常的事了。明摆着嘉凛的手就扼在我的脖子上,只等他事务稍松,有了余暇,稍一收腕,我就死于非命,怎么可能安心?
我岂是那种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人?嘉凛的手腕再高超,总不可能真的算无遗策,滴水不漏。
“阿随!”
滟容叫了我一声,面上隐含忧色。我心里一凛,突然想起她是嘉凛的手下,就算她感情有偏,也绝不可能为了我和慧生背叛嘉凛,在她面前,我也是不能动声色的。
滟容注视着我,叹了口气:“阿随,你知道吗?十八爷身边的得力大将卫迟曾对十八爷说‘留随谈吐举止气度,都不是凡人,身份可疑,很有很必要查考一番’。”
我笑了起来,只要嘉凛没有再怀疑我是北极殿里骗他的人,那就好办。我捏造的来历有真有假,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绝难澄清。卫迟真要查证,我倒不怕。
滟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在柔软中带出一股刚硬:“可是十八爷当时这样回答‘他刚才对我行礼,是真心的尊重我这个人,并不是敬畏我的权势。这样的人,品性高洁,我也应当尊重他!’。制止了卫迟的意图。”
她深深的注视着我,轻轻的问:“阿随,十八爷如此待你,你当如何?”
秋阳耀眼,突然间晒得我有些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第九章 会百工
我定了定神,对滟容一笑:“大姐,我们去会会四方楼里的高人吧。”
滟容讶然笑问:“为何?”
我笑了笑:“大姐,你如果说四方楼只是照正常营业,才养着楼里的这些客人,我是半点也不信。”
滟容笑了:“阿随,原来,这楼里所有的事都瞒不过你!的确,这四方楼里现在留着的天下名士,富商钜子,能工巧匠,任何一个都极有才干。十八爷的意思,是想将他们收为己用。只是眼前军务繁忙,故此才放任他们歌酒疏狂,清闲渡日。”
我冷笑一声:“歌酒疏狂,清闲渡日?这楼里的哪个人不是度日如年?谁不是恨不能肋生双翼,飞出这是非之地?现在他们不过是装痴卖傻,坐观时局而已。如果十八爷再不腾出空来和他们会上一面,只怕人心浮动,以后想再收服他们就难了。”
滟容怔了怔,见我转身前行,忙问:“阿随,你去哪里?”
“听说百纳楼的‘巧工会’奇绝天下,有许多见所未见的奇技淫巧,我去见识见识。”
百纳楼举办巧工会的正堂已然济济一堂,每两人一席,坐了足有八十多席。管鬼祖赫然在列,只是他却是孤身独坐一席坐在离主论席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