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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呢?等他两个时辰了,还不见人影,跟本公子摆架子么?我呸!快叫他出来……”男子抖着一身赘肉,冲阁里管事大吼。
“胡公子,您别生气,小人已派人去催了,您先喝杯茶顺顺气……”管事满脸堆欢地不住拱手作揖,打着哈哈,肚里却已把眼前这痴肥男子骂了个遍:仗着自己是知府之子,成日来醉梦阁厮混也就罢了,居然还从未留下一分银两,若非阁主吩咐他不得轻举妄动,他早将此人扫地出门了。
胡公子气呼呼地端起茶碗啜了一口,转眼就往地上一掷,嫌恶道:“难喝得要死,竟然拿这样的烂茶来糊弄本公子……”
茶水溅开一地,周围人纷纷闪避,都不屑胡公子的无赖行径,他却兀自大咧咧地坐着,见众人闪开一旁,更觉神气之极,身后几个家丁忙着替他打扇拭汗。
“这可是来自射月国的香魂茶,市价八两银子一钱,再加打烂的溪窑瓷碗,胡公子,你可要记得赔钱啊——”
清脆的讥笑声中,一个碧绿衫子的少年慢悠悠自楼梯走落,墨缎般的长发披散腰背,白生生的艳丽脸庞隐约透着十四五岁少年人的青稚,却叫唇角那一丝媚笑给巧妙遮掩,秋波盈盈瞧向那胡公子。
被他双眼这么一望,胡公子全身骨头登时没有四两重,整个人轻飘飘起来,涎着脸就向碧衫少年腰里搂去:“当然要赔,要赔——”
腰轻轻一扭避开,碧落笑吟吟地伸出手:“拿来。”
胡公子抱了个空,正自心痒难搔,闻言一呆:“什么?”
“银子啊,连茶带碗一共十两,先拿来吧,免得胡公子你贵人多忘事。”碧落柔媚笑着,眼底却尽是讥嘲,早就听说这姓胡的一向白吃白喝,出门从不带银两,倒要看他如何收场。
“碧落你,——”胡公子肥脸涨成猪肝也似,一看围观之人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他恼羞成怒,用力一拍桌子:“你这分明是存心戏弄本公子,你知不知道我爹是——”
碧落抿唇一笑,截道:“我只知道摔烂了东西自然要赔,咦,胡公子,难道你身无分文就来这里寻欢作乐么?哎呀,那可就难办了。”他漆黑细长的眉一皱,似模似样叹了口气,掏出张银票递将过去:“嘻嘻,还好我有些银两在身,不如先借给胡公子你去帐房赔了钱,日后再还我不迟,呵……”
胡公子满身肥肉都气得抖个不停,扬起手便要向碧落掴去。碧落俏脸一沉,一巴掌抢在他先轰了上去,胡公子本就肥厚的脸更肿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他戳着碧落鼻尖:“你,他妈的小兔崽子,竟敢打我——”
啪地打落他的手,碧落眼里阴郁一闪既逝,重新露出妩媚笑容:“我们做相公的是什么身份,不用劳烦胡公子你来提醒,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下回来找乐子要记得带上银两哦,嘻,醉梦阁可从不赊帐的,你若没钱就不要进来丢人现眼,省得张扬出去,连你爹都没脸见人——”
“啊哈哈,说得好……”一阵朗笑将胡公子甫出口的叫骂压得无声无息,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厅东不知何时已聚了一群灰衣汉子,个个身形剽悍,神色恭敬地簇拥着一个锦衣玉带的俊雅男子。
“你又是什么玩意?敢笑话本公子,不想活啦?”胡公子咬牙切齿地朝那笑得云淡风轻的男子走去。
俊雅的面容倏忽划过森寒,男子仍微微笑着,一弹指叫过左侧一个灰衣人:“云苍,这厮太过呱噪,莫叫他扰了此间气氛。”
一点头,云苍肩头微晃跃上前,寒光一闪,众人眼前遽然散开漫天血雨,短促的惨叫只发出一半,胡公子已被拦腰斩成两截。
众人几曾见过这等情景,立时尖叫着夺门而逃,有几个胆小的还没出门口便吓晕了过去,那几个家丁见势不妙,也跟着一齐奔出,顷刻间厅上人走得干干净净。
血腥气直冲鼻端,碧落后退一步,掩住了嘴,盯着那俊雅含笑的男子,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这人谈笑间便已夺了一条人命。震骇之余,竟莫名生出一丝艳羡——
目光在少年艳丽面庞掠过,男子颇感兴趣地一展眉:“你怎么不逃?呵呵,不怕我杀了你么?”
碧落无意识地摇了摇头,仍瞬息不眨地望着男子看似温文的笑容——
温和地笑,却同时无情地将他人生死玩于股掌,这样的男子……蓦然一阵颤栗传遍碧落全身,血似乎刹那沸腾——对,就是要像这样,可以快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杀自己憎恶的人,不用再强颜欢笑,不用再讨好明明令自己厌恶作呕的人……
秋水明眸如着魔般停留在男子身上,再也无法移离视线。
男子低低笑了两声,抬足间业已站在碧落面前,一抚他美艳脸颊:“呵呵,你倒也有趣……这么喜欢看我么?”头一低,攫住了红嫩唇瓣——
狂热的、灼人的气息窜入口中,碧落双眼诧然一张后旋即微阖,早已熟稔情欲的身体很快投入,舌主动伸进男子嘴里,任他拨弄吮吸着。浓郁的男人体味充斥口鼻,却没有以往的厌憎和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