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燕南归拉起碧落便先纵出,紫冥一耸肩跟在后面,笑道:“我还想顺便割下他的人头呢!算了,日后再说——”
“恐怕没那么容易。”一声轻笑划破寂静。
像水晶般透明清澈的声音,温和得如同和友人聊天的语调,带着说不出的优雅悠闲。碧落不由心一荡,他还从没听到过这么悦耳动人的话音。
“谁?”
紫冥和燕南归的面色却骤然绷紧,环顾周围夜色,竟听不出那声音从何处传来。
刀光闪烁间,那两个夜罗刹如鬼魅般自黑幕浮现,缓缓走近三人。水晶似的声音又悠悠飘来:“想离开王府,就先过我这一关。”
心难耐地跳动着,碧落按住胸腔,那动人嗓音仿佛要将他的心都勾了出来。
正自难受,温暖的手掌附上他后心,热流顿时熨贴全身,碧落感激地扭头看着燕南归温柔笑容。
“摄魄魔音……”紫冥斯文的脸显出难得一见的郑重,慢慢抽出袖中寒剑:“原来连无双公子也在府中亲自坐镇,我倒是疏忽了——”
猛振腕,剑如石破天惊,横卷夜罗刹。那两人齐声怪叫,被逼退丈余。
“燕南归,你带他先去城外梅山,我来断后。”低声交代了一句,紫冥身影一晃,连人带剑穿过夜罗刹漫天刀光,直劈暗夜:“无双公子,出来罢!”
抱起碧落,燕南归足尖轻点越墙而逸。有碧落在,他即使留下来,也帮不了少主,反而多个累赘让少主分心。
第七章
“到了。”听到头顶温醇的声音响起,碧落转过埋在燕南归怀里的头,张开了眼睛。从王府出来一路飞纵,劲风刮得他面上生疼,连眼都睁不开,只隐约觉得燕南归抱着他不断往高处走,大概就是紫冥说的梅山了吧。
身子被轻轻放落地,火光一闪,燕南归已燃起蜡烛。碧落眼前骤亮,不禁咦了声,竟是置身一间茅屋中,桌椅家私虽然简陋,却也一应俱全,只是均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一年前我同少主来京城办事,逗留日久,少主又被那姓龙的纠缠上了,住客栈也不得安宁,便在梅山上盖了这间小屋。倒没有外人来过,想来一时三刻那些魔教中人也不会找到这里。”燕南归推开窗户让夜风吹散屋中霉味,拎起墙角木桶:“我去打些溪水来清洗,你别走开。”
碧落点点头,在屋中站了一会,见床上纱帐都落满尘埃,便将它除了下来,那床棉被霉气刺鼻,自然也没法用了,他一合手把它抱到边上,要等明天出了太阳好好晒一番才行。
正收拾得起劲,燕南归提着水桶回来,看碧落掉了一头灰,不由好笑:“你不用动手,我来清理屋子便是。”
卷起衣袖,碧落同燕南归一起擦着家私,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以前在家时,里里外外可都是我在打扫,做惯了——”
话脱口而出,心却莫名刺痛了一下——犹记那时他还是小小孩童,就要挑水煮饭,照顾一大堆兄弟姐妹,手脚稍慢,双亲拳头便招呼上来,全不似对待其他儿女般疼爱……
“碧落?怎么了?”燕南归诧异地一拍他肩膀,怎地突然发起呆来?
碧落一惊回神,甩了甩头:还去想那些做什么?自从双亲把他带到醉梦阁的那天,他就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儿子,不再是小秋儿了……
耸肩一笑:“没事。对了,紫冥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不怕,少主一定有妙计脱身,说不定现在已经赶来这里了。”燕南归安慰着碧落,心头却隐隐担忧:传闻中那无双公子乃是魔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智谋无双、文采无双,魔教近年来威震武林,多半都是他在运筹帷幄,至于真正的教主反而没听说有什么惊人之举。却不知龙衍耀用什么法子,竟能打动此等奇人。
他摇摇头,也不再多想。两人合力不消半个时辰便将茅屋打扫得焕然一新,燕南归又煮了热水替碧落洗身。
涤去一身尘土,碧落轻松不少,坐在床头擦拭着湿发。无意抬眼,猛吃一惊,指着燕南归赤裸的上身:“怎么会这样的?”
幽暗烛火下,燕南归肩头一道深深刀伤,当是那日护着碧落时被夜罗刹所斫,但胸前更是鞭痕交错,皮肉外翻,极为可怖。
绞起布巾拭去伤口微渗血渍,燕南归淡淡一笑:“不碍事,只是被囚那几日受了些刑,都是小伤,过几天便结得疤了。”
“燕南归……”碧落一阵惊愧,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如果不是为了救他,燕南归怎会受此折磨。
燕南归目光闪动间,焉不知碧落心思,掩上衣襟笑道:“就算不去救你,指不定我哪天落在姓龙的手里,一样会是如此,你无须自责——”
再也抑制不住激荡心情,碧落跳下床,上前勾住燕南归脖子,将他温和笑声堵在口中——
碧落?!燕南归抚摸着少年黑缎般的湿发,任柔软微颤的唇厮磨着,手慢慢感到碧落几下震抖,嘴里尝到咸咸的味道——
“……碧……落……”
抬起艳丽却布满泪痕的脸,燕南归轻喟着,细细吻去碧落眼角仍不停滑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