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送进了当地医院。但那是个小镇子,医疗设备不是太好,治不了,又不得不往大城市里面转院。”
他语无伦次说得颠三倒四:“我们带着他转院的时候,队长就忽然醒了,虽然意识不清,却一直叫你的名字。于是我们一咬牙,直接把他连夜送了回来。对了,当地的医生也开着救护车一起来的,因为路上必须输氧气,要不然……”
他说得乱七八糟,栗烁却听懂了。
她抖得像秋天的叶子,但是没有哭。
“你给我讲讲详细情况。”
“我来说吧,”旁边一个女声响了起来,栗烁转头,看见胡玲玉站在旁边。
年轻的女警员还穿着迷彩,有几个地方应该是被挂到,破碎的布料垂在外面。她一头一脸的灰渍和汗水,身上到处都是血迹。
“这些都是队长的血……”胡玲玉循着栗烁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她浑身也在抖。
栗烁强自镇定:“你说。”
“当时我去保护村民,没想到那些罪犯就藏匿在那户村民的柴房和猪圈里。我们几个一进去就被他么发现了,他们很快把我们围了起来,并且逼我们把村民交出去给他们当人质。我……就直接开了枪。”
胡玲玉的声音发涩:“我一开枪,对方就开始疯狂起来,也不再管人质,对着我们开枪。我就去帮村民挡抢,没想到队长冲过来,把我们所有人都挡在了后面……”
她崩溃地哭起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随便开枪的。”
栗烁木然地看着她。
她不想去责怪胡玲玉,但是却有一种无法遏止的愤怒:“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就好。”
尽管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她的错,可是栗烁不知道该去责怪谁。
胡玲玉没有回答,靠在墙边压抑着哭声。
手术进行了很久很久。
这是一场大手术,由于子弹伤到了蒋正阳的头部,需要直接做开颅手术。
栗烁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口,陶铸给她拿来食物和水,都被她拒绝了。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吃得下?
黄莹莹也赶来了,抱着陶铸哭成泪人,却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正在旁边楼上住院的爸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蒋正阳仍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所有人,都在紧张而焦灼地等待着。
栗烁坐在角落的地上,用手抱住自己的身体,好像用这种姿势可以让她感到些许慰藉。
早知道如此,他跟她重逢的时候,她就应该接受他。至少应该早一点给他机会,跟他和好。
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暂了,刚刚准备迎接幸福,却又要挥别吗?
人生真的太无常了。
人啊,如果有喜欢的人,就早点去告诉他,如果相爱,就不要随便分离。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再见面是什么时候,也许分离之后再无重逢日。
栗烁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只要一打开,她就去告诉他,她爱他,爱得无可救药。
哪怕他曾经要和她分手,哪怕他走了那么多年,她依然爱着他,从来都没有改变。
就算他不会说爱她,也没关系。
她爱他就足够了。
漫长的等待让栗烁对时间产生了错觉,一会儿觉得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一会儿又觉得蒋正阳从来没有回来过,甚至大学和读研时很多事情都不断浮现,就像是她患抑郁症的时候,无法克制。
直到——手术室的红灯灭了。
栗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又差点跌倒,她的腿麻了。
陶铸扶着她,黄莹莹扶着她另一边,快步朝着门口走过去。
“命保住了。”医生满头大汗,疲惫得快要倒下,“接下来转入重症病房,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了。”
仍然是无比焦虑的等待。
蒋正阳头上缠着纱布,一张脸白得像纸。
他非常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只有旁边的仪器上微弱的波形图显示他还是活着的。
栗烁向主任请了假,衣不解带地守着。
黄莹莹接下了栗烁所有的值班——她已经转正了,成了一名合格的医护。
艰难的两天熬过去,蒋正阳没有出现异常,他已经顺利地度过了危险期,但是迟迟没有醒来。
主治医师表示惊叹:“这个人的求生意愿非常强烈,加上他本来体质就比较好,所以才能挺得过来。如果是普通人,很可能就过不来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就说不好了。他的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损伤,破坏了神经中枢,有可能过些天会醒过来,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栗烁呼吸一滞:“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
栗烁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虽然主治医师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也对蒋正阳的伤势表示同情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