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而绾妃也是个直性子,没有说什么,一口就应下了。只是她也不像其他的嫔妃一般动不动就抹眼泪,弄得跟嘉元帝随时会驾崩似的。
绾妃进了嘉元帝的寝殿。
她立在龙他便,瞧着嘉元帝略显浑浊的双眸,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年轻时候的嘉元帝可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而且生在皇家,自是气质矜贵。她动过心,却也是少女怀春时候的事儿。虽然后来幻灭了,回忆起来至少也有一段青涩懵懂的感情。他温柔时,也的确让她真心笑过、开心过。
只是——
坐上了这把龙椅,又有几个能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
有些事情她理解他,只是这种事情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却不可能一点儿都不计较。这么多年来,她对他的感情早就没了,当初她当断则断,后来虚与委蛇,这些年面对他的表情举止,她都成了习惯,拿捏得当,合他的意。
绾妃端起一旁盛着汤药的云纹瓷碗,对着嘉元帝道:“皇上,该喝药了。”
嘉元帝一直看着绾妃的表情。许是他生了病,所以一贯浓妆艳抹精心打扮的宠妃眼下也是妆容素净。这张脸丝毫没有因为岁月而留下一丝痕迹,白皙莹润,明珠生辉。嘉元帝没有喝药,只开口问道:“怎么是你?”
绾妃端着药碗的手一顿,稍稍弯唇道:“臣妾晓得皇上想见的是徐贵妃,只是徐贵妃身子一贯病弱,不好前来伺候皇上。”说着,她将汤匙凑到嘉元帝的嘴边,“皇上若是想见徐贵妃,等喝完了药,臣妾让人请徐贵妃来一趟看看皇上便是。”
她说得话字字得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绾妃是如何的贤良淑德。
只是嘉元帝却没有说话。
他自然明白,她来照顾自己,肯定不是她的本意。也是,这后宫嫔妃之中,最理所应当照顾自己的,是她。嘉元帝淡淡道了一声“不用了”,然后才张嘴喝着药。这药极苦。说起来也是好笑,他堂堂大齐的皇上,偏偏怕苦。这一点没有人知道,就连徐贵妃也不知道,更别提正在照顾自己的这个女人。
喝完了药,嘉元帝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之后的半个月,绾妃每日都在嘉元帝身边伺候。
若是换个人,接了这个差事,肯定会借此好好表现,只是绾妃除却每日喂药之类的差事,同嘉元帝的话却是少得可怜。绾妃也不是没有想过好好伺候,毕竟她自己不稀罕,还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儿子。不过一想起那日儿子进宫的时候,最后对她说得那句话,她便觉得儿子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
绾妃一直都知道儿子是个孝顺的,因为这个,她对嘉元帝也没有什么恨意。她活得洒脱,心里只惦记着一双儿女,眼下又多了儿媳和未出世的孙儿,日子不晓得有多舒坦。而且,伺候嘉元帝喝药总比伺候他睡觉要好,这么一想,绾妃的心态也就平和多了。
这一日喝完了药,嘉元帝却主动开口留了人:“陪朕说会儿话吧。”
绾妃一愣,之后神态自若的放下药碗,神态温顺道:“皇上想说什么?”这些年她成了众矢之的的宠妃,全是嘉元帝主动赐予的宠爱,她自个儿倒还真没花什么心思,也从未想过想方设法讨好这大齐最尊贵的男人。
同床共枕二十载,面对绾妃的态度,嘉元帝也只不过是笑了笑。他道:“太子之位。”
绾妃眸色微怔,立刻看向嘉元帝的脸,翕了翕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宠妃不比其他,平日跋扈些,做出的事情出格些也就算了,但是绝对不能过问政事。而太子之位,则是万万不能提的。想着上回儿子因为这件事情被禁足,足以见嘉元帝心里的打算。是了,他心心念念只有一个徐贵妃,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加上二十年的相处,这感情自是只增不减。
这太子之位,他想给谁自是昭然若揭的。
绾妃没有接话,只安静的垂了垂眼,继续听嘉元帝说下去。
这次重病,且不说何时痊愈,却让嘉元帝难得静下了心。平日处理繁琐的政务,一贯操劳,晚上去后宫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放松。想起那哭哭啼啼的梁皇后,隔三差五来看自己的徐贵妃,又想着日日在自己的身边侍疾却少言寡语的绾妃……嘉元帝的心里想着:兴许以前自己是错了。
绾妃见嘉元帝一直看着自己,袖中的手倏然握紧,而后却毫不犹豫的对上他的眼睛。
怕什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心里还有什么可怕的?
绾妃道:“臣妾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太子之位事关江山社稷,皇上福泽深厚,有上天庇佑,这等立储之事眼下倒是一点儿都不急。如今皇上最紧要的不过是养好身子。”
满口的虚情假意!
嘉元帝的脸色一沉。只是之后又想:这等的虚情假意,不过是他之前想要的。认为她做得最好的地方,如今他倒是因为这个而不悦了起来。嘉元帝一时间想明白了许多事,却也知晓这些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他对徐贵妃除却青梅竹马的情义,不过是因为一个“愧”字。他辜负了她,欠她太多,所以才想着补偿。
只是——
他辜负的女子又岂止徐贵妃一人?
就说榻边坐着的这个,刚进宫那会儿也不是对他心生爱慕。她为他笑过,为他开心过,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姑娘,出身虽不是最显赫的,可举止谈吐却是极出挑的。自然,最出挑的还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