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倒了,很不舒服,却说不出什么原因。

毕福为我请来了郎中。

检查的结果却并无什么疾病,只是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个迟到的喜讯让我悲喜交加,夜不能眠。

我只休息了两天,便又爬了起来。

因为,周叔需要我的照顾,而我,需要良心上的补偿。

十四(1)

我的怀孕成了周家所有人的喜事,尤其是周玉成,脸色红润了,j神爽朗了,连说话也变得越来越利索了。

我欣喜地看着他的变化,好像看到了周家的希望。

周叔认为我的怀孕是龙凤椅的保佑,所以他人虽不能走动,却一直提醒毕福别忘了给龙凤椅上香,感谢祖宗为周家增添了新的希望。

但是,近来周家的生意却每况愈下,直让周叔和我揪心不已。

动荡的时局连带着生意场上也是一片人心惶惶。前一阶段周家进口的一批东洋面料也因为在一片抵制日货的浪潮中血本无归。因此,大范围的经济不景气使周家同样面临着空前严峻的考验。

这样,与罗伯特的这批丝绸出口生意就变得尤为重要。

因此,我决定亲自去一趟上海。一方面了解清楚周氏公司在上海的资产负债情况,另一方面我想与罗伯特商讨一下这批出口生意的可能x到底有多大,顺便核实一下周汝佳与我谈的那些情况是否属实。

周叔鉴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同意了我的要求,因为他也对于周汝佳和胡巍的办事能力一向不太放心,总怀疑周汝佳是否背着他做出什么不利于周家的事情。

对于周叔的这种怀疑,我心里暗暗吃惊,就更觉得有去一趟上海的必要,尽力说服罗伯特在做成生意的前提下放弃对龙凤椅的打算。

周叔专门教了我一些生意经营上的诀窍,以便于我能读懂账本。他的点拨使我茅塞顿开,他戏称我是周家的活宝,而我则称他为周家的万宝全书,我们之间因为有了一个新生命的孕育而变得情趣盎然。

周叔只是担心我的身体,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他更在乎我体内的这个得来不易的意外之喜。

我幸福地笑着,对他宽慰了几句。体内的小生命正在潜滋暗长,我能感觉它的存在,更清楚前些日子的不适感觉都是这个小东西在捣乱。我的身体重又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它让我充满了母x的柔情,纵有再多的艰险也不言放弃,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全新感觉,我醉心于这样的体验,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保护它,让它温暖地孕育,健康地成长,这是我的使命,也是做母亲的责任。

毕福因为小闰即将临产,我没让他跟着去。

这样,我便独自带着周家的小生命又一次颠簸到了上海。

胡巍接到我临行前打去的电报,便准时出现在人头攒动的上海车站。

见到他时,不知为什么,我心头猛地一阵乱跳,思维一下子跳跃到母亲的故事中。

我想起了落玉阁里“玉牡丹”曾望眼欲穿的负心郎!

看着胡巍仍旧是一幅不修边幅、被妻女折磨过度的模样,他可能是当年那个才气纵横、令“玉牡丹”倾慕献身的fēng_liú画家吗?

我狐疑地望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显得很是猥琐的胡巍,心里马上给了自己一个否定的回答。

可是,一想起母亲是因为那个负心郎才坎坷一生,我的x腔里便埋伏着万分的恨意!那个男人不负责任的爱情,直接导致了母亲孑然一身的人生悲剧,这是一个该诅咒的男人,即便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也无法弥补他对我母亲造成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此时此刻,一腔怒火在x中郁郁燃烧,我的情绪一下子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好像眼前的胡巍就是我所要质询和发泄的对象。

这是个可怕的念头,直接的导火索便是那只母亲留给我的金玉镯。虽然我发自内心真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我又十分迫切地想弄清那个伤害母亲的罪魁祸首。

何不趁今天与胡巍单独在一起的难得机会,探究一番胡家的历史呢?

我打定了主意。

“胡先生,我有点累,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你看可好?”

我边说边故意用手敲击着自己的后腰,做出一副疲乏之态。

胡巍识趣地马上接过了我随身携带的一只小皮箱,说道:“好的,太太,看您为周家这么c劳,上海公司胡某也是管理不才,我心里有愧啊!”

他唯唯诺诺的一副奴才相,令我从心里看不起。

我们来到了车站附近的一个小咖啡馆。

店堂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装满灰尘的阳光斜投在中间的一只小圆桌上,就像舞台上的追影灯一样,显得神秘而怪诞。其余空荡荡的角落里散坐着两对零星男女,一对在笑,一对在闹,好像一场刚拉开帷幕的舞台剧,甚为有趣。墙壁上硕大的月份牌上,一个时髦的卷发女郎穿着旗袍正向人们展示着她曲线毕露的身材,狐媚中带着诡秘的微笑。我觉得这一切,无形中给我们的谈话定下了某种基调。

我和胡巍也挤进了这个舞台的一个幽暗角落,说起了一段并没有准备好的台词,有点蹩脚,却又不得不说。

j致的不锈钢小勺在我的手中不停地翻转,搅动着杯子里棕红的y体,并没有加糖的打算。我的开场白淡而无味,有点做作,但是,是我此刻的真实感觉。

“胡先生,你为周家也做了不少事,上海公司现在经营亏损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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