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少的酒,走路颇稳,进来后,自己除了头冠,便命人都退下。刘嬷嬷望了嘉芙一眼,示意她上去服侍,自己带着笑脸,领了丫头们出了屋,带上了门。
时隔一年多后,今夜,再次看到裴右安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像方才,周围全是人,两人变成了独处,嘉芙的心跳的飞快,定了定神,从自己已坐了一晚上的床沿边站了起来,轻轻来到他的身后,鼓起勇气,低声道:“夫君,我来为你更衣。”
裴右安背对着她,自己正脱着外衣,听到身后她在说话,动作一停,转头,和她对望了一眼。
两人距离很近,嘉芙终于看清,他今夜应该并没喝多少的酒,但双眸里依然氤了一层淡淡酒意。
他唔了一声,说了句“有劳”,将自己方才脱下的外衣放到了她伸过来的手里,转身便从她身旁经过,自己坐到了床榻边上。
嘉芙定了一定,手中拿着他的衣裳,想起从前在武定和他同住时的情景,那时他每晚回来,她总是和侍女抢着去接他脱下的衣,他有时会笑上一笑,有时也没什么表情,但她从不觉得有半点别扭。
今夜他成了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妻。他却如此的客气。
嘉芙将他衣裳放好,转过身,慢慢地回到了他的边上。
他坐在床沿,她就站在他边上望着他,双眸一眨不眨。
红烛烧照,暗影浮动。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仿佛醉了,不胜酒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眼睛也没看她,含含糊糊只道了一句:“不早了,你也歇了吧。”说完,自己便躺了下去,身上依旧着了里外三层,最外中衣,看起来整整齐齐,连半丝褶皱都无。
嘉芙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背对他,慢慢脱去衣裳,脱的只剩里衣,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最后躺在他的身畔。
她促缩身子,面向着他,和他同睡一只绣了文王百子万福纹的长锦枕头,两人中间却隔着一尺之距。他仰卧着,一直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嘉芙起先也闭着眼睛,慢慢睁开,注视着他展给自己的半张侧脸线条,看了许久,再三犹豫之后,终于又鼓足了勇气,慢慢地朝他靠了些过去。
她知他还没睡着。靠的近了,见他并无退让的意思,便伸出了自己一条柔软的胳膊,悄悄地攀上了他的腰身。
裴右安的睫尖微微动了一动。
嘉芙有些不敢看他。
“夫君……”
嘉芙小声地唤他,声几乎轻若蚊呐,睫毛微颤,闭上了眼睛,螓首靠了过去,轻轻贴在了他的一侧肩膀之上。
裴右安没有回应,也没有将她推开,任她这样靠抱着自己,片刻后,道:“我娶了你,便会护你周全。从今往后,你要老老实实,再不要动不该的念头。”语调平静。
嘉芙一怔,身子便僵停了,慢慢睁开眼睛,抬起脸。
他也睁开了眼睛,微微偏脸过来,两人目光遇在了枕畔。
他的双眸漆黑,眸光清冷,见不到半点的柔情。
嘉芙面上霞晕渐渐褪去,那只攀着他腰腹的胳膊,也慢慢地缩了回来。
“我知道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对你……”
她不敢再望他了,心中丧气无比,垂下眼眸,嗫嚅着道。
“我倒罢了。你入了我家门,日后难免要和人朝夕相对。全哥儿那里,你若不喜这孩子,往后离他远些就是。有事和我说。记住,我不允你再用不入流的手段去达目的,在我面前,也不可再撒谎。不管出于何种缘故。”
如果说,刚才嘉芙还只是感到羞惭的话,现在听到这样一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仅仅用羞惭,已经远远无法表述她此刻的心情了。
冻龙脑的那件事情,她原本早已经忘记。但这一刻,她被提醒了。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她曾对他撒过的谎。只是从前一直没有在她面前提而已。
而就在今晚,他娶了她后,终于说了出来,教训她了。
嘉芙瑟缩了下,抬起眼睛,再次看向他。
他说完,已闭目,神色平静,仿佛再次睡了过去。
“我……记住了……”
应完这短短一句话,便似用尽了全身气力,嘉芙耷弯着颈子,一动不动。
屋子里沉寂了下来,耳畔只剩他的呼吸之声。
嘉芙不再靠着他了,如先前挪出来的那样,又悄悄地,一寸寸地挪了回去,直到自己不会再碰到他半片衣角。
她屏住呼吸,慢慢地翻了个身,一闭上眼睛,眼泪便滑落,滚到了耳侧。
她不敢发出抽泣之声,泪却止不住,默默地洇湿了一片枕面。
“你哭什么?”
片刻后,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拼命摇头,含含糊糊道:“我没哭。”
“你分明在哭。”顿了一顿,她听到他又说道。
嘉芙再也忍不住,一下哽咽出声,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道:“你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