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山药,这才悻悻回去。
客栈内,姜青诉将手中的黑袍扔在了地上,看向趴在软榻上熟睡过去的小女孩儿,压低声音问了句:“刚才那是什么?”
单邪轻声道:“寿命。”
姜青诉点了点头:“我瞧见了……可这袍子我已经摘下,为什么她还……”
就在方才,屋外的大雨有些狂乱,已经断了气的曲小荷魂魄逐渐离体,姜青诉让单邪动手,话音刚落,便见到她眉心的桃花微微发着浅光,身上笼罩着的一片死气阴气被那光芒照耀出了些许生机,生机强行将她的魂魄压回了体内,暖光包裹着她,轻柔地呵护,直至她逐渐恢复了呼吸,又多了一日寿命,这光芒才慢慢散去。
单邪道:“那便说明,黑袍不是给命的媒介。”
“什么才是?”姜青诉问,单邪道:“她身上的任意一样东西都有可能。”
姜青诉双手微微颤抖,她刚鼓起勇气打算带走这个小女孩儿的生命,她刚以为自己已经结束了对双方都是折磨的续命阵法,却没想到找错了媒介,难道要她明天再来一次?
‘姨姨,看见你,我想娘了……’
姜青诉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咬着下唇转身:“走吧。”
单邪离开前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黑袍,指尖轻轻一点,黑袍被冥火燃烧,化成了灰烟,彻底消失。
姜青诉回到了隔壁房间,有些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手心捂住了双眼,单邪进来关上了房门,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没说话。
半晌安静,只能听见屋外狂风骤雨的声音,姜青诉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开口问他:“单大人有过几次亲手了结一个人的生命?”
“数不清了。”单邪道。
姜青诉扯了扯嘴角:“其中有孩子吗?”
单邪眼眸微顿,道:“有吧。”
有些孩子看上去是孩子的身体,却拥有一颗许多成人都无法到达的恶毒的心,不论男女、老幼、尊卑,只要是在人间行恶,死后害人的,他都会处决。
姜青诉苦笑了一声:“我也杀过人,虽不是亲手杀之,却是经过我口传,我眼看,愤恨地死在我面前的,不过那些人,我总能找到他们死有余辜的理由。曲小荷不同,她比绝大部分的孩子都要讨人喜欢,乖巧听话,不哭不闹,没东西吃吃野果子也行,我对她而言见面才不过一天,她都完全信任,我却想她死。”
“她本该死。”单邪道。
姜青诉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微微泛红,烛火之光在她眼中闪烁,她问:“为什么?”
单邪没说话。
姜青诉追问:“为什么她生下来便是天生残疾?为什么她不到六岁就要面临家破人亡,早早夭折?生死簿究竟是由谁来写?命运又究竟由谁而定?”
“今生得的果,都是前世种下的孽,若追溯过去,翻阅生死簿,也许曲小荷的前身是个手持刀具的屠夫也说不定,这便是命运,凡事皆有因果。”单邪回答。
姜青诉摇了摇头:“这不对,前世屠夫不受罪,来世为人行善却受难,这是什么道理?恶者恶对之,善者善来报,这才应该是因果。”
单邪微微一顿,他慢慢抬起手,手穿过桌上的烛火朝姜青诉那边过去,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带着些许寒气。
姜青诉看着那双眼,她的眼中有火光,单邪的眼中没有,但他的眼中却有她的倒影。
单邪道:“善恶报应不可能皆在一世间完成的,几生几世行恶,视为大恶,自有地狱处罚之,几生几世行善,视为大善,自由天道降福之。你我可以见这一世的曲小荷身世可怜放过她,可难道所有这一世背负着上一世罪孽而活得可怜凄苦的人,我们都要怜悯同情吗?”
姜青诉抬手握住单邪贴着自己脸颊的手,心中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承认,因为曲小荷的那一句将她比作娘亲的话,让她有过片刻犹豫和痛苦,她也愤恨一本生死簿就可以定人生。可单邪说的对,此间有神域,有地府,天地维持着人间秩序,魂魄生死,酸甜苦辣百味人生,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今日不能带走曲小荷,明日依旧要带走的,为一人破戒,以后便没有规矩可言了。
“单邪。”姜青诉开口,看向对方的双眼,嘴唇微微张开:“你能……抱抱我吗?”
单邪贴着对方脸颊的手明显僵硬了一些,姜青诉眼眸下垂,道:“就像,昨日那样。”
不暖和,却让人安心的拥抱。
单邪起身,越过了桌椅走到了姜青诉这边,姜青诉张开双手搂住了对方的腰。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她的脸颊贴着单邪的腹部,鼻息间能闻到这人身上清冷的味道,单邪的手贴着她的头慢慢顺过她的后脑,一遍遍抚摸她的头发。
姜青诉叹了一口气:“真奇怪,我这人生前果决,只看利弊,死后却变得婆妈起来,办事总犹豫不决,拖泥带水。”
单邪的手停留在姜青诉的后脑上,慢慢闭上眼睛道:“也许,是你身边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