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宝娇低身跪拜:“娘娘赞誉。嫔妾华贵人戚氏参见柳昭仪,柳昭仪长乐未央。”
“华贵人…”安檀轻轻念了一句,明媚一笑,“华妹妹当真艳丽非常,本宫自惭形愧。”
皇后在一旁听二人说话,淡淡道:“柳昭仪与戚宝娇容貌最为出众,不分伯仲,昭仪妹妹何来自惭形愧一说呢。”
安檀细细观察皇后的神色,淡笑道:“皇后娘娘过誉了。臣妾本是蒲柳之质,如今一病两月,病态毕露,在诸位新人妹妹面前实在不成样子。”
安檀身着家常芽色合欢对襟背襟,同色百褶罗裙俏丽轻盈。倒衬得安檀平日艳丽的容色如清水芙蓉一般,说起话来也是温柔似水,一句一句听得人心都似要化了。众人心里感叹,安檀几句话入耳,实是客套话了。
戚宝娇在一旁笑道:“柳昭仪娘娘未施粉黛,咱们便不能相较了。诸位姐姐可听听,昭仪娘娘若自称蒲柳之质,咱们可不是貌若无盐了。”
昭贵姬冷哼一声,摇着手中的团扇,讥讽道:“都道柳昭仪病了,如今又能与人说笑,看来也是虚传了。”
“太医的诊断,怎能是虚传?”安檀看一眼昭贵姬,“臣妾尚且病着便能与众人说笑,贵姬娘娘身体康泰却有积火倒气之兆,看来娘娘比臣妾还要娇贵些。”
奕澈看一眼安檀和昭贵姬,昭贵姬还要说话,只听奕澈轻声道:“檀儿有孕在身,位居昭仪实在委屈,复妃位。今日你们都在,也省下叫人传旨的功夫了。”
这一席话下来,皇上的意思十分明了了,众人不敢有疑议,昭贵姬一语被噎,满脸委屈缄口不语。皇上目光落在昭贵姬身上,语气温和,“娉之,你觉得可好?”
昭贵姬知道皇上顾忌她的颜面,不由心底舒爽些,抬起眼来眉目含笑:“皇上的决议,臣妾不敢妄言。”
无人再言语,安檀微微一笑,矮身跪拜:“臣妾接旨,谢主隆恩。”
皇后面色平和,笑道:“恭喜柳妃了,敢问皇上,封号还沿袭‘懿’?”
奕澈想了一下,便道:“‘懿’字虽极好,只是有了先前一节,倒生出几分不爽快,让尚宫局拟几个吧。”
皇后应声答是,扬声对众人道:“往后柳妃便是正二品四妃之首,你们必得恭谨有加,恪守为人妃嫔之德,为皇家绵延子嗣。”皇后笑意盈盈,“柳妃也是。”
众人起身皆跪拜,“嫔妾谨听皇后娘娘教诲。”
安檀亦随众人跪拜,只是膝盖还未触着地,已有一双温厚的大手挡住了她的跪势,奕澈笑意盈盈,“檀儿有孕,跪礼就免了吧。”
安檀扫视了一眼愤愤不平的诸人,在心底一笑。
尚宫局动作极快,隔日上午拟出“俪”“秀”“珍”三字,奕澈提起朱笔举目问安檀:“檀儿喜欢哪个字,朕便勾哪个。”
安檀从绣架上抬起头来,看了看三个字,笑道:“尚宫局都是捡好看的字眼给檀儿罢了,既如此,便是‘俪’吧。”
安檀一语,倒让奕澈为难,他沉思片刻把手放下,问尚宫局的女官道:“实在见俗。赵尚宫只有这几个字了么?”
赵尚宫赵云瑾颇有才华,虽为女辈然而博古通今不让须眉。她道:“臣还有一字,只是不知皇上与娘娘意下如何。”
安檀饶有兴趣,“你说。”
赵尚宫婉婉念道:“能思辩众曰元,善行仁德曰元。元者,始也,元配也。”
安檀怔怔不语,皇上亦是一愣,旋即抚掌笑道:“赵尚宫当真不愧为女中术士,‘元’字甚合朕意。”
安檀急道:“皇后乃皇上原配,臣妾怎担得起‘元’?只怕皇后娘娘吃心。”
奕澈笑道:“檀儿能思辩众,善行仁德,朕只取此意,还不好么?”
安檀面颊一红,也觉“元”字甚合心意,便也应下了。
奕澈的手指嗒嗒扣着桌面,思忖道:“不如给雅贵人与戚宝娇一同晋封,就册嫔吧,郭娘子也晋贵人,赐号敏,元妃以为如何?”
“自然是好的,”安檀抬起头看着奕澈,面上带着温柔如一的笑意,“只要皇上高兴便好。”
奕澈笑的舒怀,伏在安檀的耳边低声道:“明日也去皇后宫中请安吧,总不能太过不敬了。”
安檀含羞斜睨了奕澈一眼,答道:“檀儿知道了。”
赵尚宫见其二人举动亲密少不得低着头不语,奕澈传了江海胜入门,道:“传旨六宫,昭仪柳氏复妃位,改号‘元’,尚宫局当改制金册金印,不得有误。雅贵人、戚宝娇晋嫔,郭娘子晋贵人,赐号‘敏’。”
圣旨已下,自然是无可更改,殿中奴才齐齐跪下身来:“恭贺元妃娘娘。”
安檀微微扬了扬下巴,道一句赏便道:“赵尚宫博学广才,本宫能得此号全赖尚宫的忠心,自然少不得重赏。如玉,”安檀翻了翻袖口,“去把本宫安枕的如意拿来请尚宫收着。本宫明日自会向皇后娘娘请安。”
如此一番赵云瑾自然有心拒绝也无话可说,只得退下去。
奕澈瞧着江海胜欲言又止,随手用折扇点了一下道:“什么事,说。”
江海胜道:“皇上,安旻王到了,正在承光殿等着您呢。”
奕澈一笑,“嚯,瞅着今儿是个好日子,老八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