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玉忙促狭笑道:“姐姐胡乱冤枉我,姝儿可是特特儿来赏景的,与华姐姐何干呢?”
戚宝娇见二人走近,上前两步行礼道:“嫔妾给元妃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未央。”安檀免了她的礼,戚宝娇才笑道:“因着如今苏婕妤得宠,贸然拜访娘娘恐怕惹人非议,这才请容妹妹相助,请娘娘来太液池一聚。”
安檀颔首,心下赞赏戚宝娇的谨慎,闻言对姝玉笑道:“还敢说你不晓得吗?”
“是姝儿错了,”姝玉笑言,“不过姝儿与华姐姐确有要事与姐姐商议,姐姐可莫要怪我了吧。”
安檀笑道:“你们二人这般费心,如何责怪呢?只是太液池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妹妹随我移步曦华亭罢。”
太液池周有舜华亭、曦华亭、凝华亭三亭,曦华亭在池边一片湘妃竹林之后,前有灌木,侧有小径通达,甚为隐秘。至曦华亭,三人依次落座,安檀便道:“婉仪既有事与本宫相商,大可请容贵人代为传达,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戚宝娇抿一缕笑道:“有些话,太过亲厚之人反而难以开口。况且容妹妹与娘娘既朝夕相处,想必容妹妹在与娘娘闲谈时已有所提及,娘娘不曾在意罢了。”
安檀心下好奇,看向姝玉,姝玉应了“是”,安檀愈发好奇道:“婉仪莫要再卖关子,究竟是何事?明言便是。”
戚宝娇噤声,似在又笑对安檀道:“娘娘,您可还记得现下废除在永巷的白氏?”
“白氏?”安檀一怔,下一瞬往日种种不快便自心底汹涌翻腾而起,如潮水一般撞击安檀的心疼,只一阵阵的凉意,安檀面色发沉,问道:“婉仪所说,可是白续莹,以前的白芳仪?”
“娘娘睿智,”戚宝娇自然听出安檀的不快,只仍不急不缓的说下去:“娘娘憎恶白氏是人之常情,只是娘娘应知白氏是受人利用,而这个人,绝非自戕而死的凌淑仪。”
安檀念及凌氏,心底又沉几分,凌氏自戕,说到底与她难脱干系,自王府相识以来,凌氏素来都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安檀又怎会不知?安檀垂眸:“是韦氏。”
戚宝娇平和的眸子露出惊诧之色,脱口问道:“娘娘如何知晓?”
“凌氏…”安檀轻声长叹,犹如微风拂过戚宝娇的耳,“本宫与凌氏王府相识,又怎会不知晓她的性子,她虽拜高踩底,却也胆小怕事。能够借白氏疯癫一事害我腹中胎儿,唯有韦氏有这样的手段。”
姝玉闻言急道:“姐姐既知,为何还不出手除去韦氏?”
“原来你当日那样急切,是因为此事。”安檀念起前些日子姝玉奉劝她出手出去韦氏时的情形,浓密纤长的睫毛一抖,抬起眼来对姝玉道:“姝儿,人人皆知是韦氏,只是人证物证直指凌氏,就算是皇上有心袒护也无可奈何。你是知晓得的,否则,当日也不会向皇上进言惩治凌氏。”
戚宝娇蹙眉思忖,轻叹一声摇头道:“是了,皇上确实是晓得的。否则,当日盛怒之下,也不会只是将凌淑仪废为庶人,而非赐死。”
安檀颔首道:“一则,是没有证据;二则,涉及朝堂之事,纵然是皇上也不可轻举妄动。皇上本意大约是先将凌氏废黜,日后若有机会,自会替她翻案、复她位分。只可惜凌氏性情刚烈,那般自戕而去,皇上便也没了翻案的心思。”
姝玉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惋惜道:“皇上心意周全,只可惜了凌氏。但姝儿以为,现下皇上虽不理会,咱们却不能无所作为。韦氏虽凭借腹中的孩子暂居贵嫔之位,但帝心尽失,正是好机会。”
“你觉得此时正是良机吗?”安檀摇摇头道,“非也。韦娉之处处针对于我,我自然不愿轻易放过她,只是如今韦锡不倒,她又有身孕傍身,当真是有些无可奈何。”
戚宝娇在一旁听着,心下赞同,思忖片刻,问道:“韦锡纵马伤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迟早处置他。但此时嫔妾有一个契机,娘娘可愿一听?”
“契机?”安檀与姝玉对视一眼,道,“你可是握有什么证据?愿闻其详。”
戚宝娇道:“倒也算不上证据。只是嫔妾始终心中不安,挂心凌淑仪一事,便暗自去永巷探望过白氏。”
两人大惊,永巷虽非禁地,但白氏已被废黜,又涉及宫嫔自戕,随意探望恐怕被有心人听去招惹祸端。安檀忙抬手示意戚宝娇噤声,命如玉、春柔在亭外守着,才道:“太液池人多口杂,当谨慎才是。”
戚宝娇面露感激之色,道了谢才续道:“原本并没有什么异处,白氏被废黜后除了疯癫之症并无其他。只是…”戚宝娇一顿,“有一人是此事的关键,嫔妾去探望时并没有瞧见她。”
“关键?”姝玉奇道,“是什么人?”
戚宝娇看了两人一眼,缓缓道:“白氏的侍女。”
醍醐灌顶般的,安檀脑中似乎划过一道惊雷,虽早已忘了那侍女的姓名,却仍记得那日的种种情景,便脱口而出道:“当日是白氏的她的侍女指证她的疯癫之症是凌氏所为,才有之后凌氏被废黜的事。”
“正是那人,”戚宝娇道,“若非那侍女,只怕这一把火也不会烧在凌淑仪身上。那侍女本是白氏的陪嫁丫头,即便白氏被废黜,她也该按例随行侍奉,如今不见踪影,想必有不可告人之事。”
“那也未必,”姝玉道,“并非人人都如白浅一般衷心。更何况,这侍女是死是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