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蘧然一惊,薛静芬已斥道:“大胆奴婢,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随意攀诬王爷与嫔妃的事你怎担待得起?”
宛清连连磕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不敢攀诬王爷与嫔妃!现在宫中皆是此流言,几位娘娘小主若是不信,可召旁人来问!”
薛静芬不语,她一开始便笃定这小宫女所言不虚,只是这流言过于难以启齿,她不便询问。顾南楚不曾想这样多,问道:“你们都事何时听到的流言?”
宛清思忖片刻,答道:“奴婢也记不太清了,大约是两三日前,奴婢也是听上林苑的宫人说的。”
傅清浅收却心底的震惊之意,哼声道:“你可知此流言真假?”
宛清一怔道:“回熙主子的话,奴婢也只是同旁人随口议论,不知真假。”
傅清浅冷哼一声道:“宫中岂是由着你们随意议论的地方?既是无凭无据,便该收敛口舌!”
另外两个宫女吓得说不出话来,忙磕头道:“熙妃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在宫中乱传了,熙妃娘娘饶命!”
傅清浅哪里肯饶,念瑾听到这样的浑话的怒火仍堵在胸口难以畅怀,冷道:“你们已是犯了宫规,本宫不能由着你们胡来!来人,把这三人拖入暴室,好生反省!”
那暴室哪里是反省的去处?从来只有进去的命,没有出来的命。纵然宛清自觉言语圆满,也不禁花容失色,一张脸骤然煞白。薛静芬看着不忍,却也不敢阻拦,思绪转的飞快,不等宛清求饶,已出口道:“姐姐。妹妹瞧着不妥。”
熙妃有心惩治,听闻此话自然不喜,挑眉道:“有何不妥?”
薛静芬见熙妃发问,愈发谨慎起来,缓缓道:“既宫中皆有此言,单处置这三人不过是扬汤止沸罢了。此事也非姐姐所能左右,姐姐便不必理会。姐姐若是将这三人打发去暴室,知道的是姐姐因着念瑾欲严惩,不知道的便会说姐姐手段狠厉。姐姐无端去惹着名声。”
薛静芬见傅清浅神色微松,但眉目间仍有怒气,想来也是因为气不平,话锋一转道:“但此事既被姐姐听到,也不能轻易放过,以彰显姐姐三妃之一的威严。”
傅清浅神色微动,问道:“那你说,如何处置?”
薛静芬道:“一人刑五十杖,小惩大诫也就是了。如此姐姐既可平息怒火,又有公允之名,何乐而不为呢?”
熙妃忖了忖,怒火虽是平了大半,仍有些不忿,但念及薛静芬所言有理。便阖眸摆摆手道:“就依你说的办吧。”
侍卫自领命拖着三人下去,其他两人哭喊求饶不止,宛清却是心底一松,身子便已摊在地上由着侍卫拉下去。这一番死里逃生,当真来之不易,皮肉之苦总好过命丧黄泉。
顾南楚却是听得心惊肉跳,薛静芬虽是劝说熙妃,却有过之无不及。这五十杖岂是一个宫女能轻易忍受的。顾南楚看三人求饶之态,着实难捱,直待三人被拖下去后才抚了抚心口问道:“二位姐姐以为此事几分可信?”
薛静芬道:“方才那小宫女自然不敢诓骗咱们,至于几分可信,咱们又不曾亲眼所见,何须理会呢?”
顾南楚颔首道:“话虽如此,但总不能是空穴来风。”
薛静芬道:“方才那宫女说是两三日前听到的,既然人尽皆知,大约也要四五天。前些日子安旻王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薛静芬一顿,暧昧不明的笑道,“倒也能寻出几分关联。”
傅清浅思索片刻道:“宫中的流言,往往捕风捉影。时候到了便不攻自破,不必理会。唯有一样,所谓三人成虎,此番流言,想必对徐美人中伤不小。”
“徐美人…”薛静芬淡淡一笑,“果然集宠如积怨,徐美人不过得宠三个月,便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顾南楚道:“说起恩宠,徐美人的恩宠也不过尔尔。当日若非皇后推说身体不适,推给了虞选侍,偏生虞选侍还不争气,被送回宫去,除夕夜里,哪里轮的上徐美人呢?”
薛婕妤不理会南楚的话,只笑道:“既是不过尔尔,你说这拈酸吃醋的话是为那般呢?”
顾南楚面上一红道:“何曾拈酸吃醋,姐姐一味的揶揄我!”
两人这样一笑闹,熙妃心思也畅快了不少。暮色四合,三人再叙一叙也便散了,顾南楚伴着傅清浅回永宁宫,各自用膳后便回了殿。
顾南楚命人熄了大堂的三盏灯,唯留下内殿的三盏,月光如洗,芳菲居地处清净,殿前的六角宫灯与殿内的安详的灯光相得益彰,让人直欲沉沉入睡,昏黄的灯光明灭,如梦中美人娇弱浅淡的梦呓一般。
顾南楚抬手拆了盘髻上的钗环铜配,人影绰约仿若美人出浴,芸书捧来蚕丝的寝衣道:“小主今日累了,早些歇息吧。”
顾南楚敲了敲菱窗外浓黑沉郁的夜色,手势一转,又挽起了高髻,掸了掸身上的衣服便披了披肩,芸书瞧了,忙将寝衣放下跟在一侧道:“小主,这样晚了,明日再去吧。”
南楚看了一眼明灭的烛光道:“恐怕明日事繁不得空。芸画在殿中待着,芸书陪我去就是了。”
芸书叹了一口气,吩咐了芸画,便也不在劝。芸书替顾南楚披好披肩,与顾南楚并肩出去。路上往来的宫女甚少,一应披了披肩和兜帽,顾南楚隐藏在夜色中,如宫女一般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沿着宫道走去。
走了约莫着一炷香的功夫,顾南楚抬起头来,把披肩的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