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脚腕痛彻心扉。
鲜血顺着肌肤滑到脚尖,滴落在地上,细小的声音被脚步声覆盖。
「醒了?」我疼痛的颤抖被微生导察觉,他却是对我的处境丝毫没有概念,「哥怎么让你住在这黑乎乎的地宫里?往后就住我的寝殿好了。」
「带…带我回去……」我强忍疼痛艰难地道:「我、我不想换地方住。」我不能说出微生寻对我做过什么,只好随便找借口。
「小鹤是不想住在我的寝殿吗?」微生导轻轻皱了皱眉,语带委屈。
「不、不是……」我心中千回百转,拼命思索着要怎样把他骗过去,「我不喜欢阳光。」
「原来是这样吗?」微生导的眉头舒展开来,薄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那我给你安排一个背光的房间。」脚步不停,抱着我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双脚蚀骨的疼痛已经让我无法再思考,被带到更远的地方痛死还是说出真相以后变成哑巴?真是个困难的选择。可现在的状况却没有给我任何选择的余地,踏上最后一阶地宫阶梯,见到阳光的一刹那,咒锁骤然收紧,我忍不住惨叫一声,双手紧紧抓住微生导的衣襟。
「小鹤?」我的惨状让微生导手足无措,「你怎么了?啊?别怕,我带你去给师傅看看……」说罢拔腿便跑。
「不、不要……」我想让他不要再走,这只会让我更痛,然而我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幸而还没走出两步,天色忽然快速昏暗下来。微生导顿足,疑惑地抬头,喃喃道:「天狗食日?怎么可能?明明应该还有十二年……」
话音未落,迎面一道白影袭来,将我从微生导手中夺下,带着我飞身冲进地宫入口。
「哪边?」驻足在一个十字路口,无名皱眉问道:「我分不清方向。」
我一阵无奈,伸手指了指我之前沿路留下的一道血线:「跟血迹走。」
无名点头,沿着血迹一路飞奔。越靠近囚禁我的石室,咒锁逐渐放松,直到我被放在石室的床上,终于完全松开。我一双脚腕本已被勒得血肉模糊,此时更是因失了压迫,血流如注。
我勉力支起上半身,抬手就向无名脸上扇去。
并未闪避,无名低头受了我的一巴掌,可惜我失血无力,那一巴掌跟羽毛轻拂过无甚区别,连红印都不曾留下。
我气不过,抬手又要再打,却被抓住了手腕。无名并未用力,只将我按在床上不让我在有所动作,骨节分明的手捧起我的脚腕,轻轻碰触伤处。
我疼得猛抽气却不敢挣扎,咬牙切齿道:「你这混账,我当初为何还要信你……」眼泪却是违背了我的意愿,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这路痴,说要助我逃走,却拉着我在城里团团乱转大半个晚上,最后更在日出之前将我丢在了城门口处不顾而去。若非我错信他,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抱歉。」无名低着头,表情看不真切,语调却是焦虑非常,「这个如何可解?」
「我会解。」微生导快步走进石室,在我身旁俯身半跪,手忙脚乱地擦去我脸上的泪,「这是怎么回事?这咒锁是何人所为?」抬头望向无名,「阁下又是何人?」
微生寻对我所做之事,我是半句不能说,只得拼命摇头。
「她不能说。」无名冷声道:「她被你的兄长下了禁言,」手指抚上我的喉间,「要是她说出微生寻对她所为之事,她便会失去说话的能力,再不能言。」
「胡说八道!」微生导暴跳而起,「小鹤是我们的妻,哥哪有可能对她做这样的事!你胡说!」
「我便让你看看。」无名的目光从我血淋淋的双足移到石室的地面之上,望定了一处,大步上前,弯腰伸手沿着地面的石砖边沿摸了一圈,五指张开一抓一扣,竟将那块石砖从地面上生生拔起,露出下面用鲜血绘着繁复花纹的另一块石砖来,语气微讽:「微生导,你倒是来看看这咒锁究竟是何人所画?」
「不,我不信……」只一眼,微生导满眼惊恐,不住后退,「这、这是……要将小鹤一生囚在这石室中的死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对于微生寻来说,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玩具,用来哄微生导开心的玩具,一个玩具要逃走,自然得抓回来锁在玩具箱里。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在陪微生导玩过家家游戏而已。
「到底能不能解?」无名皱眉道。
微生导一愣,收敛了情绪,点了点头后却又随即摇头,「能解,但生咒易解,死咒强横,只怕解了以后仍有后患。」
无名略一点头,执起我一双脚腕托在左手之上,右手之上泛起柔和的白光,抚过我的伤处,如清泉涌入,疼痛渐消,不出片刻伤口便收敛起来,却是留了两圈狰狞的疤痕。
「我尽力了。」长指抚着疤痕,无名轻叹一声,道:「我必须走了,现在我知你在何处,今晚可再来看你,保重。」话音刚落,便失去了踪影。
「阿导,过来。」我坐起身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微生导招了招手,把他叫了过来。可当我看着他通红的双眼,我却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好。半晌,将脸枕在他的肩上,我小声道:「阿导,刚才好痛啊。」
「小鹤,」微生导一震,转过身来一下将我紧紧勒进怀里,哽咽着道:「我……是不是又选错了?」未几,灼热的泪眼滴落在我颈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我疑惑万分,「选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