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能好好说话的场所。
面上渐渐冷了下来,她一步步走向那张醒目的桌子还有那个仿佛汇聚了所有焦点的孟先生。
……
步子缓缓减慢,祁酉站在离那张桌子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偌大却安静的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看清孟凉的打扮,她突然就生了几分怯意。
今天的孟凉穿得很正式,修身的黑色西装,黑色衬衫,黑色的皮鞋……
全身上下,唯一不是黑色的,是他上装口袋处露出的一角象牙色手帕。
修长的身材,他一袭黑色,站在浅色的花海之中,映着烛光,清瘦的脸庞越发冷艳俊美,还有那双带笑的狐狸眼……
“你来了。”微微一笑,微微压低的嗓音带着男性独有的特质,听在祁酉耳中,就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刮过了心尖。
不得不说,这样的孟凉有点太犯规了。
祁酉忽然就觉得——当初自己对孟凉的那些动心非常能够理解。
只要孟凉愿意,他可以让世上任何一个女人为他动心。
压下眉,定定心神,她抬眼看向了孟凉,语调很平,“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祁酉略带冷漠的神情,孟凉一手搭着椅背,一手很自然地垂在身侧,面上依旧微笑,“认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送过你花。”
这算什么解释?
这个样子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送花不送花的问题。再说,他们也不是送花不送花的关系。
祁酉嘴角牵出一个泛着冷意的笑,“孟先生,我以为我们今天是来好好说话的。”
“是啊。”孟凉松开手,缓步朝她走来,“就算是个仪式?纪念我们认识的这一年。”
“仪式?”分道扬镳还需要仪式?
孟凉一路走到了祁酉面前两步之外,“嗯。一个仪式,纪念我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他轻笑着说道,轻描淡写的语气,狐狸眼中的笑意分毫未变。
祁酉眼皮突得一跳,默默移开视线,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快要上菜了,入席吧。”孟凉侧过身,展手作请。
祁酉已经有了调头就走的冲动,但念着他刚才那句话中的“已经结束”四个字,到底是压了情绪。绕过孟凉,一路走到了桌边,坐下,冷声道,“希望孟先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次。以后,我不会再找你。
……
孟凉笑了笑,回了一个字,“好。”
几步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说过的话?他不觉得,这一次,他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话。
~~~~
上菜了。
“今天,都是我爱吃的菜。”孟凉微笑着介绍道。
而看着面前一道道被端上桌的菜,祁酉的太阳穴都在跳了。
哪怕装在精致的盘子里,这一道道家常菜还是熟悉到刺眼。
分明就是那一天,她为他下厨做得那些菜式!
菜上完,所有服务员都离开了包间。不知道哪里的音响开始播放音乐,舒缓的节奏,轻盈灵动的女声合唱……
祁酉的神色僵硬起来——《剪刀手爱德华》中插曲,就是冰上舞蹈那一段。
这是他们那天夜里一起听过的音乐。
“孟先生……”她有些沉不住气了。
“尝尝这个。”孟凉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她,拿起碗,帮她盛了一碗汤,“当然,比不上你做的,但还行。”
汤碗放在了面前,清爽的颜色,很讨喜。但祁酉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在《剪刀手爱德华》的音乐中,她前所未有地慌了。
对面的人正在拼命拉着自己回忆那一晚。
“孟先生,你有什么想问的,不如我们直接摊开来聊一聊。”聊完结束,她一点儿都不想继续坐在这里了。
音乐还在继续,轻缓而起,慢慢攀上澎湃,那是因为爱情而骤然怒放冰花,是爱德华心中美的极致。青涩纯粹,不顾一切……
“先吃饭,吃完再说。”他说,笑得祁酉坐立难安。
吃饭?这种情况让她怎么吃饭?
耳边的音乐,昏暗的环境,一切都在和那天晚上靠近。祁酉指尖微微发颤,这种情况已经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中了。
花香的味道在此刻闻来只剩惶恐,还有那该死的音乐和饭菜!
她要即刻离开这里,即刻!马上!
“抱歉,这样的饭我吃不了,等你吃完再聊吧,我去外头。”冷着声音,祁酉绷着脸,拎起包直接往门口走。
身后传来孟凉起身的声音,她低着头加快了步子。
高跟鞋相较于平底皮鞋毕竟失了优势,刚走到一半,她就被从后拉住手腕。
“为什么要逃?”他缓缓扣紧,止住她离开的姿势,“你在怕什么?祁、大、师?”
他叫她祁大师,那三个字重得仿若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