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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镇正面临着一场大劫。
以商业区为开始,不良冒险者以及其他的一些社会底层人士几乎同时在城中多处地方引发了骚乱。本该作为保护者的冒险者突然变成了野兽,这令灰原镇的居民们措不及防。镇上的治安队照例不靠谱,每当需要他们的时候总是不见踪影。更为奇怪的是平常总是第一时间到达事发现场弹压的冒险者公会也神隐了。外城区彻底陷入了无秩序状态。不良冒险者和暴民们冲入一间又一间的商铺,大肆抢劫和打砸,杀人、放火和强x等其它暴行也随之而来。街道上一时沦为了人间地狱。
虽然也有怀有正义感的冒险者自发地与乱党作战,但是事发仓促,很多人都缺乏准备,武器和装具都带不齐;而且敌人之中有不少是昔日同为冒险者的同行,敌我难辨,常常是明明以为对面是同伴,却突然之间杀了过来。为此稀里糊涂丢了性命的冒险者不在少数。敌情不明,加上有心算无心,正义的味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外城区的一条临街小巷内,一队冒险者正互相掩护着退入巷子之中。他们刚刚在大街上同一队不良冒险者交战过,武器和装具上都布满了新鲜的血迹和伤痕。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且有人受伤,但是好歹他们获得最后的胜利。正义方的冒险者普遍等级较高,一对一公平较量往往能占据优势。但是问题恰恰就是不能公平。这是一场混战,并非决斗。
不良冒险者一方往往拥有着人数的优势。多年来积累下来的无法通过冒险者公会考核的低级冒险者们为数不少,他们只能接一些最简单的活,常常是就近甚至不出城的任务;而高等级的冒险者可以接受一些难度大一点,也比较复杂的任务,完成需要时间,任务地点有时会去到比较远的地方。这就导致了留在城中的低级冒险者的数量大大多于高级冒险者。
虽然不见得所有的低级冒险者都是不良,但是这一群体确实是黑衣人们重点做工作的对象。而且被公会的考核制度卡住等级,被限制了上进通道的底层冒险者,其中确实有不少人对公会,对剥削他们的这个城市,对贫富悬殊的社会现实充满了不满。再加上一些常年混迹于社会底层的流氓和帮派分子,他们也对平日里压制他们的冒险者公会非常不满。所以事到临头,乱党们一呼百应,立刻聚集起不可小觑的数量。
因为冒险者公会天生的限制,留不住团体或个人高手,城中留下来的高级冒险者实力也不足以在暴民和乱党中开无双。惯常以小分队或小组行动的冒险者们一旦陷入了暴民和乱党的包围,在群攻和车轮战下往往力不能支,最后难逃兵败身死的下场。
这一队冒险者还算幸运,遭遇的暴民和不良冒险者的数量并不多,得以杀出重围。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为全队殿后掩护的游侠骑士(泛指那些没有主君,没有封地,没有正规名号的流浪野骑士)狠狠地用手中的剑将插在鸢形盾上的箭杆斩断,怒目注视着巷子外面偶尔急匆匆跑过的乱民,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低声地诅咒:
“这些卑鄙小人,全都应该挂在绞刑架上风干!正义之神不会忘记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他们都逃不了!”
在他的身后,其他的队友们正在紧张地为受伤者包扎,全队中唯一一个治疗职业牧师正手忙脚乱地给受伤最重的那个人止血。有一个奶妈坐镇,是他们这只小队能活下来的重要因素之一。然而牧师也不过是个刚刚走出神殿历练的新人,面对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也不禁面色苍白,几次念诵治疗咒文都念错。若非队中还有一个略懂一点急救包扎的矮人战士,伤者在牧师恢复状态前早就蒙主宠招了。
远方传来了厮杀声。那是尚未脱困的其他冒险者小队依旧在奋战中。游侠骑士侧耳倾听着,未几出声道:
“我们应该去帮他们!”
然而身后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众人脸上都带着苍白之色,侥幸逃出生天后,谁也不想再入险境。不是所有人都有牺牲精神的,尤其是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收钱办事的冒险者。而且经过刚才一轮奋战,他们的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一些人身上还带着伤。
游侠骑士见身后同伴不作声,也陷入了沉默,但是脸上的阴沉之色又深了几分。
前方巷口又有一群拖儿带女的市民被暴民们追赶着跑过,哭喊声和惊叫声在狭窄的巷壁上不断反弹放大,最终传入游侠骑士的耳廓中。
“我受不了了!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游侠骑士毅然抬起脚步,向着巷子外面冲去。刚刚完成一次治疗的牧师看见游侠骑士远去的背影,急忙想要跟上去,却被年老的矮人战士一把拉住。
“孩子,不要去……他回不来了!……我知道你想当领主夫人,可是前提也得人家能够活下来……不要把你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游侠骑士据他自己所称,是某贵族家族的么子。因为爵位和封地都是由长子继承,不想在家里当个米虫的他就凭着一把剑,一面盾,一身铠甲出来闯天下;希望闯出点名声后,有机会得到某个主君的赏识,搏个封妻萌子的机会。
在队中,牧师和游侠骑士的关系是最密切的。她的那点小心思瞒不过众人。不过现在大家也只能为她感到惋惜了。
牧师一双泪目注视着游侠骑士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最终也没有挣脱矮人的手腕。现实是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