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穿了凌的心事,吉利服男子在面罩下偷笑着对其调侃。他是知道上司的嗜好的。明明有那么便捷的手段不用,却放低身段去与这些蛮子肉搏。在他看来不过是小清新中二病发表现。不过他这个上司的确有些本事,而且颜值不错,因此虽为后辈却获得了不少特战队员的簇拥。
不等凌对他这句话有什么表示,一个铜锣般的声音在吉利服男的身后响起。
“管他什么货色,还不是一枪放倒?他们若识相老老实实最好,不然……”
“呵呵,知道了。不然咱们铁牛兄的大枪已经饥渴难耐了!”
被唤作“铁牛”的人物通常都在体格上有着过人之处,体壮如牛尚不足已形容,还要加上一个“铁”字。然而放在这个身材可堪与北国武士一拼的壮汉身上还有另一层含义。只见他除了以双手姿势拿一只带着硕大弹鼓的单兵用手提机枪外,背上还另外背着另一只截短枪管的双管散弹枪。腰间挂着两个沉甸甸的备用弹鼓,肩膀上斜挎着别满散弹枪子弹的弹药带,背带上还挂两只“铁香瓜”。用“一身都是铁”来形容他并不为过。
壮汉是这个三人团队中的重火力手,扮演着中距离输出的角色,弥补了狙击男和凌之间的火力空间。
见自己的团队到齐,凌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看西洋景了。她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和队员的装备,就像战场上志在必得的将军一样对着队员们挥了个潇洒的手势。
“出发!”
对着前方浓郁山林覆盖下层叠起伏的山峦,凌眯起了她的那双丹凤眼,口中念念有词道:
“亲,别让我失望哦!”
……
山林间,一只五花八门的队伍在艰难地跋涉。
虽然逃亡者们比追击者提早半天进山,但是他们中间有不少老弱妇孺和伤员,所以行进速度始终快不起来。尤其是进入山区以后,道路越走越狭窄,越走越困难,到最后甚至已经无路可走,不得不由陆战队员在前面开路。曾经砍过人、砍过荆棘的大镰刀又一次派上了用场。在陆战队员孔武有力的双手挥舞下,挡路的树丛纷纷化为碎屑;再加上两双大铁靴的践踏,轻易便在茂密的灌木从中开辟出一条可供单人通行的小路。然而即使如此,接下来的路途依旧不轻松。山间地形崎岖起伏,地面上布满了植物的藤蔓和根茎,下面是不知多少年积累下来枯枝败叶和腐土,人稍不留神就容易被绊倒。一行人跌跌撞撞地跟在似乎不知疲倦开路先锋的后面,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动。
特蕾莎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避开一路上不怀好意向她伸过来的荆棘,紧紧地跟上前面人的脚步。她依旧穿着昨天晚上野蛮人提供给她的那身北国风格的贵妇裙。这种裙角边缘带有很多装饰性穗子的裙装其实并不适合野外跋涉,那些穗子很容易被路边的枝桠勾住。然而她并没有别的衣服可供更换,只好继续将就。好在野蛮人的衣服别的不好说,用的料子是绝对结实。要是换成那些南方贵妇们爱穿着的丝裙,这会儿恐怕早就变成乞丐装了。
就算如此,特蕾莎现在这条裙角上也已经出现了不少破洞。随着穿着者的行动,破洞中若隐若现露出了一双洁白的脚踝。汗水顺着特蕾莎的额头流下,将棕色微卷的秀发打湿,紧紧地贴在面颊上,令她感到十分难受,不得不时时停下来,用手梳理一下乱发。
路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体力几乎已经达到极限。特蕾莎已经不记得他们进山多久了。向导总是说“快了快了”,但是翻过一座山头,看到的总是另一座山。如此情景不断循环,让人不由得从最初的满怀希望变成了失望继而绝望。逃亡者们的心中开始出现了动摇。特蕾莎也不例外,虽然她比一般女性坚强,但是毕竟还是一位出身城市的上层妇女,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第一次。
我们真的能走出这座大山吗?——特蕾莎不禁在心中自问。她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个疑问甩出脑海——我必须回去!还有人在等着我。
特蕾莎咬紧牙关,重新抖擞起精神。她从路边拾起一条枯枝,试图当作拐杖支撑身体。然而那条枯枝已经脱离本体不知多少年头,从内到外早已干枯腐朽。在人体重压之下,“噼啪”一声干净利落地断成两截。特蕾莎措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路边荆棘从中倾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包铁的大手突然从侧面伸出,揽住了特蕾莎的身体,让她避免了被刺猬般的荆棘破相的危机。
那只大手轻而易举地将特蕾莎的身体拉回,如同扶正一个幼童一般。特蕾莎惊魂甫定,喘了口气,才有机会仔细端详解救她的恩人。他是那些神秘的蓝盔武士中的一员,站在身材矮小的特蕾莎身边如同山一样高大伟岸。骷髅状面甲上闪烁着一双放着红光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此时那双眼睛的视线正停留在她手里只剩半截的枯枝上。
特蕾莎仿佛听见某种低沉的嗡嗡声,似乎是从那名蓝盔武士身上发出。他动了,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路边一颗手腕粗的小树,用力一扯,便将小树连根拔起;然后那只大手抓住树的根部,往上一撸,便将树皮连带上面的枝桠树叶全部撸了下来,只余一根光溜溜的主干。再经过几下简单的处理后,一根现做成的“拐杖”便交到了特蕾莎的手里。
“谢谢。”
特蕾莎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