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杀贵宗的江夜郎前辈时,他的支脉门人一个没有放过。当时燕院主抱着江城主的首级,神色灰槁的样子,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深吸一口气,毫不掩饰地狠狠道,
“我入宗门才半年多,两宗的门人被剑宗欺负使唤的事情居然也见了不少,凌牙门是这样、夜郎城是这样、黄鹤城也是这样。就是刚才,钟大俊、秦霄这些剑宗门人还污蔑我的师友是邪魔,还训斥您一个院主不能夺回他们的脉主尸身——我要为被他们欺负和污蔑的师友出一口恶气。”
我环顾身边的门人,他们都现出忿忿之色。
“我们昆仑讲师友间的情谊,也不掩盖门人间的私怨。如果大家处不来,在宗内不能相斗;在宗外可以痛快地了断一场。现在在中土腹地遇到这种事情,龙虎宗什么意见我不知道,我们昆仑是要按照自己做事的方法还给剑宗的。”
我补充了一句,目光和燕采霞阴沉的眼神交锋,他的手扬在半空,是要向我脸劈过来的样子——我少年时代经常被父亲掌耳刮子,对燕采霞这个架势我的预判超过对天下任何拳脚枪棍的预判,灵台上一派清明。
我倔强地笔直站在橘城城楼的凌冽寒风里,等着燕采霞劈向我脸
——老子我可以吃你这个荡魔院主的打,但我回敬剑宗的决心不可动摇。
“燕院主。剑宗平日像他们的支脉那样号令我们,弟子等一直心意难平。正因为我们都是宗门之人,所以我们不能和剑宗兵戎相见,只能把不快郁积在心头,这实在有违修真者直指本心的原则;原师弟的建议既有利战局发展,也能稍微让诸门人念头通达。”
翩翩护在我的身前,挡住我要被燕采霞揍的脸。龙虎门人附和着她为我求情。
“燕院主,你太软弱了。同样是龙虎宗,翩翩爹爹就比你强硬一万倍。我爹说:当年上官伯伯为了夺回你们丢掉的凌牙门,一个人摆擂台应付剑宗五个真人的车轮战。一个林道鸣,你就忌惮成这样,只能拿原剑空一个金丹弟子出气。笑死了。”
琳公主拉开翩翩,
“翩翩姐姐,你走开。我看这糊涂院主敢打原剑空嘛。燕采霞,你敢打他,这里的人都散伙回家了。”
“当年宗门同仇敌忾的精神,在你们这些孩子上完全见不到了。唉。”
燕采霞一字一语。
“我们昆仑和龙虎还是一道,只是剑宗的人把自己当做了修真界的官差,和我们不在一道了。”
我说。
“罢了。众弟子之心就是我师长之心,我照你这个孩子的布置去做。但是,原师侄,我依旧要打你一拳。——五百年前,宗门是要把你这个孩子下幽牢的。你们这些门人也要牢记!”
我四脚朝天跌了一跤,半边脸被燕采霞扇厚了三寸,猪头那样肿起来。
我一蹦跳起,一句话也不合燕采霞搭理,拉着诸多阵法师和盗泉商议二重阵法的设置去。燕采霞远离我们,负手寂寞地独自环绕城墙,一边把无数符纸撒入赤尸气中——赤尸气中回跃出无数鬼兵,充满了四处城楼和岗哨。
翩翩告诉我这是“撒豆成兵”的天罡法术,燕采霞的符纸假借摄入的赤尸气,变化的人形就和骨兵的气仿佛。外人不亲手和这些骨兵过招,无法判断他们真伪。每个骨兵都有真骨兵三分之一的战力,能持续七日。
“嘻嘻。我以后还可以叫你原猪头。瞧你的模样,这辈子不像是元婴者投胎,反而是猪宝宝投胎。”
红衣少女调皮地捏我脸上浮肿,疼地我哇哇直叫。
三日之中,我们把五座空城都设置成了两重阵法。阵法的外围是鬼门的天门阵法,由一个门人主持伪阵眼;阵法的核心是一座两仪阵法,由一个门人主持真阵眼。每座城池内另有四个擅战斗的金丹隐在城楼据守四门,城墙之上则是燕采霞撒豆成兵幻出的数万假鬼兵。
数日内一言不发的他,默认了我的做法。
九月二十一日黎明,我留下四十余门人把守东翼六座城池,和金丹上层以上的门人悄悄踏入了云梦城的外围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