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瘸……”他说得断断续续,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说出几个字来。还没说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扑的一声倒在地上。
情势陡变,冷山影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欲上前查看,却见那瘸子把木棍一扔,伸直了腿,挺起腰板,把斗笠前沿往上托了托,露出年轻俊逸的面容,笑道:“冷兄,你不认得我了?”
这位假扮瘸子的年轻男子叫锦才之,是尚义寨的三头领,擅使暗器,智计过人。刚才他掷出的那枚金丝针针头有毒,故能一击致命。
冷山影看到他的脸,又惊又喜,失声道:“是你!?老弟,你怎么来了?”
锦才之迎了上来,说道:“我有事找你,老远就看见你跟人打了起来。我见他身手不错,便想了这么个办法,既不叫他起疑,又能伺机帮你。”
冷山影转头仔细看那秀才,见他背上果然插着一根细针,笑道,“你这招虽然厉害,却有些损……”说着,走到秀才身边,一边搜身,一边问锦才之:“你找我有什么事?”
锦才之道:“今天大哥又到镇上去了。”
冷山影没搜出什么值钱的东西,站起身拍了拍手,说道:“他不是每个月都去么?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从库房拿了十两银子。”
冷山影愣了一下,目光中满是不解和困惑。尚义寨有五十来号人,日常的吃穿用度着实不小,要用的钱全从库房里拨。这些钱一般由专人领出,要买的东西、花的数目全都记录在册。寨子里的头领各有私存,一般不从库房里取钱。真要买东西,跟手下打个招呼,让他们代办即可,何必亲自取钱?冷山影想了一会儿,问道:“他去买什么?”
锦才之小声道:“我问过他,他却闪烁其词,不肯告诉我。不是我疑心重,实在是这事有些蹊跷……我倒不是舍不得那十两银子,只是怕他误入歧途。冷兄,你也知道,镇上那些赌场……”
冷山影沉吟片刻,叹道:“回去再说吧!回去咱们好好问问他。咱们三个相处多年,他应该不会瞒着我俩。我先去搜一下。他妈的!今天死了这么多弟兄,连我自己都差点栽在他手里,要不是老弟你来得及时……”说着便向马车走去。
“你说什么!?”锦才之眉间一凝,一把拉住冷山影,问道,“那车没搜过?”
冷山影转过身来,见他神色紧张,说道:“被这秀才阻拦,还没搜呢!你这么紧张兮兮的干什么?”
锦才之右跨一步,把冷山影让到自己左侧,手掌一翻,立时便有三枚金丝针朝车厢飞去。只听嗒嗒数声,三枚细针从厢壁透了进去,在外壁留下三个极小的洞。三个小洞从上到下排成一列,如果有人坐在座位上,必定中招。锦才之犹不放心,手一挥,又一枚金丝针飞了出去,这次打的是靠近车帘的空隙处。
冷山影笑道:“兄弟,你也太小心了罢!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会有人?”
锦才之微微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点好。”
冷山影捡起钢刀,走到车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举起刀朝车帘顶部猛地砍去。只听扑的一声,刀刃嵌入木板,车帘滑了下来。冷山影嘴上说没人,却丝毫不敢大意,机警地往旁边一闪,躲到一侧。过了片刻,他听里头毫无动静,便转到正前方,只见里头有个女子背朝自己倒在地板上。
锦才之凑过来看了一眼,淡淡地道:“已经死了。”
冷山影钻进车厢,把女子身子翻转过来,见她嘴角流了不少血,死状与秀才相似,再探鼻息,果然已经断气。冷山影默叹一声,转头道:“虽说是斩草除根,毕竟是个弱女子,让人心里不痛快。”
锦才之默然不语。
就在这时,座位底下忽然传来哇的一声,声音极响,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啼哭声。冷山影大吃一惊,连忙把那女子靠到一边,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幼儿正放声啼哭。原来那座位下方一直被女子身躯挡着,冷山影注意力全在那女子身上,自然没看到这孩子。他捧出孩子抱在怀里,面色忽喜忽悲,目光十分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孩子哭了一阵,忽然叫起“娘”来。
冷山影心头一紧,仿佛被人揪了一下。他性烈如火,杀过的人不可胜数,却不是冷血无情之徒,见此情景,焉能无动于衷?冷山影将那孩子抱出车外,问锦才之:“这可怎么办?”
锦才之见他目光片刻不离那孩子,心想:“他如此在意这孩子,我要是说错了话,拂了他的意,闹得不开心,那可不好……”正想着,只听冷山影笑道:“原来是个女孩!”
锦才之微微一笑,反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冷山影道:“我实在不忍心把她扔下,要不带回去?”说完,转头看向锦才之,目光似在询问。
锦才之低下头来,假装思考,并不答他。
冷山影见他不说话,哄了一会儿孩子,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说什么‘养虎为患’……”
锦才之抬眼看向冷山影,正色道:“冷兄,我知你心意已决。你想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