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那些话,不只是为了安二叔的心。当日他说要分宗时,除了大族老外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这些人因着钟晏势大,不敢违逆他的心意。当他能翻身之时,对这些势力之人为何要客气?
温含章严肃地点点头,她知道钟涵的意思了。这样一来,京城中那些钟氏族人该要炸了。分宗和分支,宗族和家族,可不是同一个意思。树大分枝人大分家,侯府之前分过一次家,钟涵这一房已经是单立的一个支系了,但仍归属在钟氏之下。分宗的话,就是把树枝砍出一段重新栽种,虽然同是姓钟,却是不同的家族了。
圣旨上写的爵位也是宁远侯而不是承恩侯。宁远侯是因先人军功而封,独属于他们这一脉,承恩侯是因外戚而赐,是封给先钟太后的母族的,这两个爵位本来是由钟晏一起继承的,但皇上只把宁远侯给了钟涵,说明他已是知道钟涵分宗而出之事。
承恩侯的爵位,看来是要在钟氏中再挑一个人继承了,这个幸运儿,温含章想了想,该是落到钟家三房的头上了。只是承恩侯是虚爵,手中没有实权,钟氏要是不能劝钟涵归宗,那些在宁远军中呆着的族人绝对不会安心。
温含章想想还是挺痛快的,钟涵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新婚认亲时钟泽已经说了出来,现下他终于咸鱼翻身,先前欺负他的人也要尝尝滋味了。可惜他们新家族人还少,否则就能把好处从那些人手中抢回来了。
钟涵和温含章给父母上过香,一块出来了。张嬷嬷本来很高兴,但现下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温含章半点没注意就跟着进了祠堂,老爷居然也不提醒她。这两口子规矩松散的,温含章以前在家中也不这样啊。张嬷嬷忧心地想,还是家中没长辈,老爷把她给宠坏了。
现在府中用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要是换了府邸,势必要再进人的,到时候人多嘴杂,温含章还这样,肯定会被人说嘴的。她可是要当侯夫人的人,张嬷嬷打算等过了这一阵再提醒一下温含章谨慎守礼的必要。
经过了给先人上香这一颇具仪式感的动作,温含章心中的兴奋有些沉淀下来,但还是春/色满面。张氏和温子明在家中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送信过来。张氏是知道钟涵要为其父翻案的,但她也没想过会这么顺利。这件事刚过了御前,钟晏就中风了,紧接着易爵圣旨就下来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就跟唱戏一样。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好人福气绵绵,顺畅得她都觉着不可思议。女儿能从七品官太太晋升为侯夫人,她当然欢喜,可高兴之余总是免不了担忧,毕竟这其中牵涉到了温氏与永平侯啊。
那些看不得他们好的人,一定会再三在姑爷面前提起这件事,姑爷心中对温与皓得到圣上庇佑的内/幕,也是清楚的,难保他一朝得势不会多想。
张氏心中惴惴,想了又想,才决定在这当口给温含章泼泼冷水。多少男人都是卑微之时信誓旦旦,翻身之后就变了个样,她衷心希望姑爷不是这种人。
温含章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当成糟糠之妻抛弃这种事,看见张氏的信件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圣旨下来后,钟涵每日反而比先前更忙了。
事实证明,明康帝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没人敢当面掠其锋芒。听闻在宣旨小队回宫之后,刑部内阁就立即跟上,内部**的事情先放一边,先把明面上的凶手给处置了,还有安抚苦主之事也要一起进行。
礼部先着人到宁远侯府收回了给钟晏的册文、印玺和朝服,兵部也想拿回虎符,可惜钟晏在床上病得都说不出话来,虎符藏在哪里没人知道,到底皇上还没有下正式的处置文书,钟晏身为皇上的表弟,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钟晏这边的事情就僵着了,倒是钟涵这边顺利进行。新印玺和朝服都送来了,只是他现在还在守孝,皇上没有下夺情旨意,他就得乖乖在府中蹲着。
这些日子送到府中的名帖比起之前几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帖子外,门房收到了一大堆礼单。孝期不是不能收礼,但不好闹出太大动静,否则该有人说他们张狂了。温含章当机立断,把府中日常出入的小门都给关了——钟泽当日回府后,大族老老实不客气地让人打了他二十杖。宁氏为他抱不平,大族老直接一句孝期酗酒败德败名就唬了回去。温含章可不想重蹈覆辙,让人抓到他们孝期的毛病。
她想了想,把张氏的这封信带着,去了一趟外院。一路走来,下人们都是一副笑逐颜开却要忍住不笑的模样,个个激动得双眼发亮,这份喜气简直不像在守孝当中,温含章一圈走了下来,想着张嬷嬷的话,府中的规矩是该要从上到下紧一紧了。
正义堂中,钟涵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面上一片笑意,清明这小子最近有许多人奉承他,温含章从嘉年居出发时,他先一步听到了消息,立刻报了上来。
两人相携着进了正屋。温含章不常到钟涵的书房里,总觉得一段日子不见,这里又有了些新变化。钟涵堂把婆母嫁妆中的一些物件都摆了出来。
他看温含章在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卷,就道:“这是我父亲为我母亲作的画,当年皇上微服下江南,父亲与母亲初次相遇,父亲回来后就作了此画。他与我一般,都喜欢人物画多一些。”他们父子都喜欢写实的画风,人物看起来就特别真实和鲜活。
温含章是第一回见到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