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身份的左莫离。但只有他知道,使千秋基业功亏一篑的,是杨州城那籍籍无名的商贾傅六。
偏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被封为县子,居然去了镐城,与辰王关系匪浅。
而那被抓来的左莫离,心中心心念念的,竟也是她这个夫子的教诲!
更让他气得浑身打颤的,是那神医晏迩,居然也是傅六的好友!
此中三人,竟都与那傅六有关。
因而在知晓傅六竟不管不顾地自投罗网之后,他连思考都不曾,就立时让人将她击杀当场,却因着百密一疏,行动仓促,竟让她就这般逃了。
只是事情兜兜转转,他居然,在等得焦躁不安之时,又闻到了那种□□。
谁也不知道,当时他是按捺住了多大的波动,才让自己能稳步走出那件灶房。
后来他频频接触曾让,越是感觉到曾让对他越来越不掩饰的防备,就越觉着他的方向没错,更是在敏锐地试探出曾让最大的弱点就是他藏得严实的那个夫人时,越发难以抑制心中冒头的点头。
失去至亲,失去挚爱是什么感受,他一定要让那些人都尝尝。
正巧他今日在前院上课,等了“曾让”许久都不来,假装随意问出口得知他告假去了城中后,立时就随意找了个借口,从前院回了后院。
本想是探了虚实之后让人去绑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的。
可谁知,进了他家的家门,却赫然让他看见了堂上的“惊喜”。
傅挽。
那张他想法设法从众人口中打听来画出画像,只见过一眼就牢牢记着不曾忘却的脸,即使是改换了装扮,从男子变成妇人,也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判断。
“能让余公子记得,也是我的荣幸。”
傅挽点头,站在原地,高着几层台阶,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眉眼间是比他更加阳光疏朗大气的笑,“许久未曾见过令尊了,不知道他如今可否安好?”
问这种话,傅挽一点都不心虚。
虽然她之前吐槽过曦朝男尊女卑的制度,但不得不承认,除了这个封建社会一直难改的偏见外,其实这个朝代比历史上的许多朝代都来得要好。
最显著的就是皇室一脉相传的血缘,从根本上杜绝了历朝历代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而厮杀的可能,因而也使皇权交替自然而平静,百姓免于战乱颠簸之苦。
可余持重偏要反其道而行,为了他心中的“正统”,让原本就受困于天灾的江平六州的百姓,沦落到更加艰难的人祸中去。
旁的不说,就是当时余持重硬要她背上通敌的锅时,她就在家将他的祖宗十八代咒了个干净,并且难得虔诚地在菩萨面前上了三炷香。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当时传消息说余持重死了,傅挽大抵会在门口放炮庆贺。
所以她问这话时,音调里都带了满满的恶意,掺杂着脸上的笑,就像是个来自地狱的魔女,“晏迩与我说,你父亲中了毒,那毒,可是连他都没找到解药。”
随着她一个个字出口,肖平脸上的面具终于撕裂开来,他甚至不能再多做思考,想不到再去呼唤更多的人上前,仇恨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快步上前,手里不知何时已变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我杀了你。”
傅挽强压住颤抖的手腕,稳稳地站在原地。
就在肖平抬脚要上楼梯的那个瞬间,她猛地转动手腕上带着的镯子的关窍,几不可见的银针从小孔中射出,眨眼间没入肖平的眉心中。
他瞪大了眼,随着药力“砰”的一声倒下时,伸出的手还擦到了傅挽的裙摆。
动静有些大,傅挽深呼吸镇定下脸色,正要转回身与踏出门口的徐娇解释她家夫君突然晕厥过去的事,余光就看见了角落里潜藏着的一个人影,和一丝银光。
依着第一感觉,傅挽猛地矮身,感觉到头顶擦着飞过一支利箭。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飞快地判断出眼下的境况,并且在心里狠骂了一声。
她这书院倒是是个怎样人杰地灵的聚宝之地啊!吸引了反贼带着亲儿子在此处驻扎就罢了,除了这批人马之外,竟然还藏着另一批人?
刚才拿着□□要置她于死地的那人,瞧见倒在地上的肖平却无丝毫情绪变动,甚至在被她发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矮身躲回去,可见并不想为肖平“收尸”。
参考下此时猛扑到肖平身边,双目呆滞不知所措的徐娇,队形一目了然。
可从她上次那么狼狈却能逃出有才书院,从后来那些镖局的人能有惊无险地回到镖局来看,这方人马在上次她到来时,并没有想对她出手,甚至特意扰乱了肖平这边的计划,才让她能成功逃窜。
那这次,为什么要杀她?
傅挽脑子刮起风暴,手上却丝毫不慢,猛地一拉将差点被箭矢殃及的徐娇拖回到尚算安全的地带,在她大喊出声前捂住了她的嘴,“你相公只是太急着上台阶磕到头晕过去了,但现在在墙外的那人却是货真价实来要他命的,你别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