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抵御星际飞船和导弹的,是安德在三千年前统率人类舰队时,用来打击虫族的本土行星的――而且,正是这个武器被星际议会派出,正在前往卢西塔尼亚星的途中。据简讲,星际议会已经发出过使用这个武器的命令,只是舰队没有接收到。她切断了舰队与地面人类之间的安赛波联络,从而阻止了命令的发出,可是,会不会有某个过度紧张的飞船船长到达卢西塔尼亚星时,由于他的安赛波不工作而惊慌失措,便在没接到命令时就对这颗星球动用“分子分解装置”,这个谁也说不准。
虽然这是不可思议的,但他们居然做了――议会发出了摧毁一颗星球的命令,从而犯下了异族大屠杀罪。难道安德白写《虫族女王》这本书了吗?难道他们已经忘记了吗?
然而,对他们来说,这不是“已经”的问题了。对大多数人来说,此书已经写了三千年了。再说,尽管安德写了《“人类”的一生》,但这本书并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可。人民对它的信奉程度还不足以令议会不敢对猪族轻举妄动。
他们为什么决定采取行动呢?目的也许与异族生物学家设置分裂屏障如出一辙:隔离一种危险的瘟疫,使它无法向广大人群蔓延。议会也许对如何控制行星叛乱瘟疫感到担忧,然而,当舰队抵达这里的时候,无论他们接到命令与否,都可能使用“小大夫”来作为解决德斯科拉达病毒问题的最后一招:如果没有卢西塔尼亚星,就不会有自我变异的、半智慧的病毒伺机毁灭人类以及一切人类文明成果。
从实验田步行到新建成的外星生物实验室并不远。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翻过一座小山丘,绕过为这支猪族部落提供父母以及活猪仔墓地的树林边缘,然后通向围绕人类殖民地围栏的北大门。
围栏是安德的一块心病。既然人类与猪族之间最低限度接触的政策已经打破,这两个种族已经自由出人大门了,那么,这道围栏就没有理由存在了。当初安德到达卢西塔尼亚星时,围栏设有分裂场,任何人穿过围栏都会遭受剧烈的创痛。在争取与猪族自由往来的斗争中,安德过继的长子米罗陷入分裂场几分钟,结果造成终生神经创伤。然而,就围栏对关在里面的人类心灵造成的危害来说,米罗的遭遇仅仅是其最痛苦、最直接的表达。三十五年前,这道心理的屏障拆除了。在此期间,没有理由在人类和猪族之间设置任何障碍了――可是围栏依然存在。这是卢西塔尼亚星人类殖民者的意愿。他们不愿意人类和猪族之间的界限被打破。
这就是为什么外星生物学实验室从河边老地方搬迁过来的原因。如果猪族想参与研究,那么,实验室靠近围栏,而且所有的实验田都在围栏外面,这样人类和猪族都不会不期而遇了。
当米罗离开卢西塔尼亚星前去迎接华伦蒂的时候,安德还以为他归来时会惊异地发现,卢西塔尼亚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安德还以为他会看见人类与猪族一起生活,和睦相处。然而,与此相反的是,他发现殖民地几乎依然如故。除了几个罕见的例外,卢西塔尼亚星的人类并不渴望与另一个种族亲密接触。
安德做了一件大好事,那就是帮助虫族女王恢复了远离米拉格雷的虫族。安德曾经打算增进虫族和人类之间的相互了解。结果却是,他和娜温妮阿以及家人被迫将虫族在卢西塔尼亚星上的存在作为一个绝密。如果人类殖民者与连类似哺乳动物的猪族都不能友好相处,那么,了解类似昆虫的虫族一定会立刻挑起仇视异族心理的。
安德心想: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是死者的代言人,发现秘密,帮助人们生活在真理的光辉里。现在,我连我知道的一半都不想告诉人,因为如果我将全部真相和盘托出,就将会引起恐惧、仇恨、暴行、谋杀和战争。
离大门外面不远处,挺立着两棵父亲树,一棵取名叫“鲁特”,另一棵叫“人类”。种在门外,这样看上去似乎鲁特在左侧, “人类”在右侧。 “人类”是安德被要求作为一种仪式亲手杀死的,以便使人类与猪族之间的协议永远生效。于是, “人类”转化为纤维素和叶绿素形再生,最终长大成熟为男性,能够生儿育女。
目前, “人类”依然声名显赫,不仅是在猪族的这个部落,而且在其他许多部落中间也是如此。安德知道他仍然活着,可是一看见那棵树,他就无法忘记“人类”是怎样死的。
安德把“人类”当作人对待,并不难,因为他与这棵父亲树交谈过多次。可是,要把这棵树看作和他所知道的名叫“人类”的猪仔是同一个人,他怎么也做不到。安德也许懂得,从精神的角度讲,是意念和记忆则构成一个人的属性,而意念和记忆完整地从猪仔转化为了父亲树。然而,精神上的理解并不`总能带来内在的信仰。现在“人类”太异化了。
不过,他依然是“人类”,依然是安德的朋友;安德路过时摸了摸这棵树的皮。然后,安德岔开正路几步,走到名叫鲁特的更老的父亲树跟前,也抚摩他的树皮。安德从来不知道鲁特也是一个猪仔――鲁特死于其他人之手,在安德来到卢西塔尼亚星之前,他的树就已经长得很高了,枝叶繁茂。安德与鲁特交谈,没有任何失落感。
在鲁特的树桩根须中间躺着许多棍子,有些是运到这里的,有些则是从鲁特自己的树枝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