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记忆刚恢复过来,叶彤眼角余光倏地入了一抹身姿,旁边不远处的沙发好像有人……
当即转头一看,那张化成灰也认识的脸不是林夙又是谁!
林夙盖着薄薄的毛毯,闭着眼睛还在睡觉,她右边脸颊朝下,所以叶彤一眼看到林夙脸上那口鲜艳刺眼的牙齿印,跟她梦里咬中林夙的位置丝毫不差,连牙印也是一模一样,她骤然被惊吓到了,下意识抓起被单捂住胸紧紧靠着床头。
叶彤直直盯着林夙,抬手拧自己的脸,拧红了也没觉着痛,又恶狠狠咬手背,用尽力气一口咬下去,痛得差点没叫出声来。
这不是梦,是现实。叶彤坐着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她屈起食指关节,颇为烦闷地敲着眉心。
这只老狐狸……怎么哪都有她的身影,天生冤家作对的吧?
昨晚确实是林夙送她回家,她抓着林夙咬也不是梦。
果然不能喝酒,坏事,喝醉了咬人的臭毛病老是改不了。
叶彤坐在床上,默默盯着林夙左脸的牙印,她记得不止咬了脸,还有手臂和手指……
不能仔细想,一想叶彤就羞愤不已,咬林夙的脸让她没脸见人,她觉得她更没脸见人了,她居然逮着前女友一个劲咬,叶彤双手掩脸,手心缓缓传来一股灼热。
她身穿睡袍,完完整整,再一看林夙,穿着自己的衣服,叶彤庆幸没有发生别的事情,不然她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几分钟时间,叶彤收起乱七八糟的情绪,林夙只是送她回家而已,没必要胡思乱想糟践难得的周末,等林夙醒了再感谢一番,至于被她咬成这般凄惨的样子……
这下好了,自找的,又欠老狐狸一桩人情,又得还。
叶彤揉了揉眉心,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穿上拖鞋,轻步过去走到沙发旁边,弯腰捡起掉落一半的毯子,铺平盖到林夙的脖颈。
依林夙的性子,其实不用猜,叶彤也心知肚明,林夙不可能这么老老实实躺在沙发睡了一夜。
板上钉钉,证据确凿,不然她的枕头和被子怎么会沾染林夙身上的清香,这只老狐狸肯定是怕她知道睡床会生气,先上了床,后来才跑去睡沙发,叶彤想想觉得还是算了,看在林夙送自己回家,又被咬得这么可怜的份上,不揭穿她了。
也不知道林夙睡沙发多久,叶彤抬手探了探林夙的额头,手感不冷也不热,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调高暖气温度,林夙工作忙缺少运动,免疫力低,很容易感冒。
林夙躺在沙发侧着身睡,叶彤低头看了她一眼,别过头又转回来,无奈轻轻叹了声气,叶彤蹲下来,她们就是面对面,趁林夙还没有睡醒,在林夙不知道的时候,叶彤仔细看着这张睡容,目光扫过每一寸地方,她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看她。
眼前的女人马上三十六岁,她真的不年轻了,岁月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看不到皱纹,眼角紧致光滑,肌肤莹洁如雪。
曾经她被林夙折服,无论是林夙外在的优雅气质和内敛的风度以及那种成熟自信,无不深深吸引着她,吸引她越靠她越近。
明明知道她们两个人悬殊差距太大,并为此纠结为难过,面对林夙主动向她表明心意时,她义无反顾还是陷进去了,融合一起后又分开,最后也被折服的东西所伤。
可伤了就是伤了。
怎么可能还会好呢?
叶彤轻手掖了下毯角,看着林夙脸上的牙印,一时有些无奈和心酸,用几乎听不到的音调轻声轻语,“你这又是何必呢,老狐狸,六年了,我们真的不能再纠缠不清了。”
“谢谢你送我回家。”
也谢谢你还在。
可回不去了,一切都变了。
叶彤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看林夙,看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发现没有任何变化,她还是她。
无论以前恋不恋爱,都没有冲昏林夙的头脑,林夙是个很理智的女人,在工作上对她要求很高,回了家对她却很温柔,事事顺着她,听她的话,可后来发生了那些她不知道的事,从林夙瞒着她欺骗她,她受够了林夙的冷暴力,从决定离开林夙开始,她就没想过再见面。
叶彤心里不是滋味,看着曾经付出一切去爱的女人,也知道林夙从来没有变过心,只是现实太无奈了,逼得她们不得不各自安好,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什么委屈怨恨,都过去了,她真的不在乎了。
她也希望林夙放下过往找到自己的幸福,可她说不出来。
到底怎么做才好?叶彤无声叹几口气,她稍犹豫了下,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抚摸那块不平的肌肤,牙齿印咬得很深,怕是难消了。
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吧?
不止脸上,当叶彤看到林夙右手每根手指或多或少都咬有牙齿印,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这都什么糟心事,叶彤没敢再看下去,赶紧起身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六点,林夙随时会醒,她可不想林夙睁眼就看到她,那样太尴尬,尤其经历昨晚的事情。
不但林夙是个麻烦,纪淮秋这个臭家伙也是麻烦精。
趁她喝多了居然敢亲她。
叶彤想想被纪淮秋气笑,给纪淮秋打电话没接,应该还没睡醒,进去浴室洗漱前,发了条信息给纪淮秋赶紧来“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