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我。”

楚望在楼上冷眼看着周氏,突然想起她当初在日本求学时应当也像如今允焉一般,是受诸多留日学生追捧的一枝花。可惜家道中落,穷到怕了,便急急忙忙抓着一个对她死心塌地的林俞不肯放手,全赖他资助到顺利毕业。

后来得知他家中有妻子,周氏也有孕在身。顶着重重压力,她下意识恐怕更窃喜那位苏姑娘过门带来的大笔妆奁,甚而至于肯低下头,以流落越南为代价换来将一儿一女过继到她名下,实则从这时起便打起这笔妆奁的主意。

可惜她算盘全打错了,在法国享了几年福,到头来半个子也没捞着。

几十年精于算计,将自己全副身家算计进去,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换谁也得精神崩溃。

也不知她有没有真心爱过林俞。

周氏到底也肯豁出去,当真上了报馆去“披露她与她姑妈的惊天丑闻”。

只可惜这惊天丑闻似乎没人在乎,隔天楚望打着放大镜才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花边报纸角落找到这一条消息。

原本她指望能看到点什么添油加醋的猛料,看来看去,也不过是一些她自己都忘得差不多的边角料,其中囊括了沪上饭店那一场争执。

当时在场确实有人执笔记录全程谈话,只可惜给她横叉一脚,不欢而散,事后记录怎么执笔修缮都不好看了。

那群人里头谁肯再将这件事拿出来大肆宣扬?他两小破孩的名声,可远没有这群文坛砥柱来得要紧。

恐怕谈话记录也早给撕了。

唯一有点看点的,是葛太太与乔老爷旧日恋情。

那条新闻一笔带过的说:“……‘那位少爷’曾于光绪三十二年腊月乘船南下,谎告家人,将归期故意推至三天以后,只身前往那位林三小姐就读的上海女校,与她有过三日私下幽会……”

楚望摇摇头,葛老爷子都不知道仙游多少年了,连她女儿也嫁人多年,谁还关心葛太太年轻时候与谁约过会?

哦,大抵还有乔太太会。

再看那则新闻,她突然又想起别的事,另一年,另一个地方,也发生了这样一个故事。

不知那时离岛上头,葛太太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冷眼旁观着她与言桑?

——

周氏闹过以后,她没机会去围观林公馆里会有怎样一场大闹,却有幸看到了允焉的一场闹剧。

那天是真真离开上海前夕,一行人年轻人在德国小酒馆为她举行送别宴。她在,弥雅在,切尔斯在,还有三两个真真旧友,六七个人点了三只硕大烤猪肘和精酿啤酒,准备同她饮个不醉不归。

巧的是,不时酒馆里来了另一群人,想是方才有个宴会没玩尽兴,这便转战这家温馨热闹的小酒馆。大抵是老天知道还有几个人之间缘分没尽,叶文屿也在,还有七七八八几个工部局的下级军官。

起初谁也没注意谁,只因日子特殊,那群人来时,真真也喝到有些微醺。

弥雅故意撺掇真真:“要不二月里我与楚望婚礼过后你再走,否则我两之一先嫁了,无人牵另一人上花轿。”

真真大笑着,讲话有一些咬舌头:“上海都不兴旧式婚礼了,你们香港人旧中国给谁看,英国人?”

弥雅英文大声打趣:“切尔斯,你看,她三两句讥讽你们英国人不懂中国,可知她委婉说你不懂她,却不敢大声讲出来。”

话音一落,那一头几个下尉认出切尔斯,纷纷过来问候长官。

真真却谁也不看,哼着夜半小曲,叫唯一会讲德语的楚望去招呼仆欧:“我想吃图灵根香肠与腌制紫甘蓝!”

小酒馆里人陆陆续续多起来,她招手示意几次仆欧都没见到。起身去拦仆欧时,恰巧见到兰西、允焉与魏小姐各自挽着一名军官走了进来。

那头彼此介绍了一阵,其中一人向允焉身旁那人介绍叶文屿时,说,“叶先生家中生意越做越大,在南国几乎首屈一指。”

允焉再看叶文屿时,眼神自然与旁人截然不同。

便有人问:“叶先生与林小姐两人是否无需介绍?”

叶文屿尚未开口,允焉已带着一种恬静而近乎于媚的神态,用在座极少数人才能听懂的中文说,“我与叶先生曾有一段有趣却又阴错阳差的往事。”

有听得懂中文的人,换作英文打趣道:“那必定不同凡响!”

允焉一直埋头,时不时拿眼神若有若无的冲叶文屿微笑着示好,嘴里说着,“叶先生,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我时常想起你。”

楚望立在暗处倚着墙站着看了一会儿,心里大笑这场剧实在精彩不已。

这时候,真真又在那头借着酒劲大闹:“我的图灵根香肠与紫甘蓝呢!”

听见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允焉与叶文屿都回过头来。

楚望笑着从阴影里走出来拦住仆欧,“一份图灵根烤香肠。”

一回头,真真比了个“二”。

她保持微笑着补充说:“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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