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榔屿同工部局通电话了?”
“自然通了,也十分方便。”他轻松笑道,“正巧我也要打电话给心上人,问问她,想不想要将她那位前未婚夫的邮轮带进中国。不如大尉,我们一起?”
——
一觉睡足三十小时,算是补齐这两周缺的睡眠。醒来洗漱不多时,阿妈也过来给她做饭了,见她醒来,脸上带着几乎是欣慰的笑容,用她那口远比谢择益要离谱的广东腔说:“好得很好得很,总算是醒过来啦!快打个电话给谢先生过去啦!”
吃过饭,读完桌上那沓信,她脑子也稍稍清醒过来了点。将言桑来信小心翼翼收进那只红木匣子里,寻了钢笔与信纸出来,刚拟了两行回信,外头就响起揿铃声。往窗外看去,汴杰明在下楼按响两声喇叭,她只好搁下纸笔,换了羊绒衫与大衣匆匆奔下楼去。
一气到了工部局,汴杰明给了她一个英属槟榔屿六位电话号码后,便又与另几位巡捕急急出了门去。
号码拨通,转接时等了许久。接通后,那头先远远响起几句日语,不过她听不懂。
比起那几句日语,谢择益的声音可以说相当温柔:“吃过东西了吗?”
“吃过啦。”
“嗯。还困吗?”
她赶紧说:“困是不困了。你回来过吗?”
“难为你还记得。”
“你同我说了什么要紧事吗?”
“要紧事倒是没有,就想看看你而已。信看到了吗?”
“看过了。刚读完,正在写回信,正好汴杰明就过来了。”
“嗯。”顿了顿,又说,“听起来你心情挺好的。”
“啊?哪有?”
“你很喜欢他给你写的信?”
她想了想,说了句肺腑之言,“天底下恐怕没有谁会不喜欢收到斯先生的亲笔信。”
“哦。那么你很喜欢他?”
“谢先生?”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远洋电话不要钱的?”
谢择益沉默下来,那头的日语也消失了一会儿,接着复又响起。
顿了顿,谢择益说:“你想要我将载着他那艘邮轮带回中国么?”
她斩钉截铁的说:“想。为什么不?”
“不再想想么?”
“比如什么?”
“假使稍有不慎,这艘船可能会使英国在工部局的地位陷入两难之地。再想严重些,英国人可能会被赶出上海租界。”
这一点她也不是没思量过。可是长时间来看,拥有铀矿、加工厂及工程师基地,远比短时间租界内英国人的庇护效益高得多。地质学家是必须的,租界英军是未必要的。租界总有一日要归还,中英达成协议了,自然也有别的方法让英国人前来中国腹地。
除此之外,她与斯家,言桑与斯应及林家,也有一笔账要清算。她也有一些至关重要的话要同他讲,即便只是为了他的前途,他必须要回来。
她说:“谢先生,请一定把他带回来。”
“是‘他’,不是‘他们’?”
“这个不重要。那艘船,一定要回来。”
那头沉默一阵,“嗯。会的。”
“谢先生,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小事而已,别谢我。”
“一定要谢!”
“这个情你就欠着吧。我不领,你这辈子休想还上。”
“谢先生,你原来这么歹毒的?”
谢择益笑了会儿。
末了,又轻声一叹,妥协似的说:“真的想谢我,同我撒个娇吧。”
“……”
“很难么?”
要是换在平时,谁跟她说“撒个娇听听”,她铁定大耳刮子就招呼过去了,再附带一句“给老娘滚”。
但是谢择益是真的要帮她大忙。
而且他说最后那句时的语调,听起来,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一点黯然伤神。
她垂死挣扎:“可……我不会撒娇啊。”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你就说一句‘择益哥哥,你对我真好,我最喜欢你了’,我就放过你。”
她边听边翻白眼。
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语气毫无波澜的说:“择益哥……”
“温柔一些。”
她像只气球,好容易提起来一口气,统统从嘴里泄了出去。
又在脸上缓出一个微笑,柔声说道:“择益哥哥,你对我真好……”
“再甜一点。”
她攒了半天劲,终于提着嗓子,嗲声嗲气说:“择益哥哥,你真好,全世界最喜欢你了!”
说完之后,自己都震惊到一脸生无可恋。
“嗯。我也最喜欢你。”
“……”她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女孩子多撒撒娇,有时很管用的,”谆谆教诲过后,顿了顿,又说,“放心,很快就能见到他。”
她很想吐槽两句,张了张嘴,那头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