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辉。
太监做到了他这份上,除非是内阁首辅,才能叫他抬抬眼儿。皇后娘娘这个名头听起来光辉万丈,一国之母。若真仔细深究起来,也不过是皇家摆出来的重脸面的菩萨像罢了,要是没生儿子,这个皇后也没有太大的用。
冯怀慢吞吞坐下来,拿起手边的茶杯,给自己斟了杯茶。
他非得要王皇后和大公主抱头痛哭一场不可!冯怀想着,嘴角露出一抹愉悦的笑。
**
宫廷里看似日子继续,但里头的若是有心,仔细觉察一下,觉得这和过去总有些不同了。
朱承治站在宣和帝手下面,大大的给露了份脸面。宣和帝在那天后,赏赐了好些东西,东西有文房四宝,还有各色高丽纸,高丽参。在宫里都不是稀奇东西,不过好歹是叫人看到个光亮了。
而后又叫人多到御前站着,好伺候君父尽孝。
朱承治原先每日就是读书骑马,现在除这两样之外,还要到宣和帝跟前站着。整个人累的和陀螺似得转悠,一刻都停不下来。
宝馨瞧着他人忙成这样,一面心疼,一面有暗暗高兴。皇子忙起来,总比悠闲好。皇室生怕出藩王造反的事儿,所以把除太子之外的皇子们当猪养,不准他们参政,也不许他们文韬武略,一个两个日日喜文弄墨,或者干脆无所事事。一个两个几乎全是酒囊饭袋。
朱承治被宣和帝放在眼前,宝馨心下琢磨着,恐怕是宣和帝弄出来好叫那些个朝臣闭嘴。那些个朝臣治理国家是不是好手不敢说,但是他们挑起皇帝的错来,简直就是泼妇上身,恨不得把宣和帝浑身上下的毛病都给挑出来不算完。
要是宣和帝因此打他们板子了,哪怕是动用廷杖,言官们还是梗着脖子不动。骂是骂不过这些专门吃骂人这碗饭的。打,打死几个也没见着他们缩回去。甚至以此为傲。
干脆叫长子在面前戳着。反正宣和帝自个咬紧牙关不封太子,朝臣们也不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宝馨想明白,先着急了两天,后来想到朱承治在皇帝面前站着,恐怕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光是对着那些个侍讲官,从书本里头死活抠不出个什么东西来。还是见着活的更好。
宝馨走到廊庑上,针线局那边又送来了新的衣袍。她仔细看过,叫人收了起来,到了下午时候,朱承治回来,一回来就嚷嚷口渴。宝馨叫人给他端来一大杯的水,咕咚咕咚两下全都喝到肚子里头去了。
“怎么回事,在皇爷那儿还不能喝到水?”宝馨瞧他渴成这样怪道。
“徐姐姐有所不知,皇爷身边的规矩大着呢。皇爷跟前,人都不能胡乱动,那么多人都瞪眼瞧着,动辄得咎。殿下有个需求,也不好说。”
宝馨有点心疼,朱承治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给喝完了,一滴都没剩下。宝馨又给他续上一杯,“殿下辛苦了。”
朱承治今个在宣和帝身边站了一天,比自己读书都要累的多。
听到她略带心疼的话语,他浑身的疲劳劲儿都一扫而光。
“知道我辛苦,就弄些甚么叫我好受些的。”朱承治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宝馨没成想朱承治竟然能这么毫无负担的撒娇。
宝馨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他是撒娇还是耍流氓。她灿然一笑,脸上展露出些许妩媚来,“既然这样,不知道怎样才能叫殿下好受些呢?”
朱承治不说话,满脸期待的望着她。自己不说,要宝馨自个说。
“要不今个就叫小厨房送道驴肠吧?殿下最爱吃这个了。”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宝馨眼里都要冒光了,朱承治鼓起来的气儿一下就消下去。直接没了一半。
他气鼓鼓的坐在那儿。方英敏锐的觉察到这两人里头有些不对,哪里还敢呆,吓得找了个由头溜出去。
宝馨似乎没有注意到朱承治那臭到了极致的脸,她从宫女的手里接过一只红漆木托盘,托盘里头放着一只盅,她把托盘放桌上,把盅拿下来,“殿下,这是老早炖好的鸡汤,快些喝吧。”
朱承治接过来,开了盅盖敲了敲,没嗅着半点药味,估计是没放冬虫夏草之类的药。宫里头的鸡汤恨不得给加上好多种补药。他不爱那股药味,不过也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所以就没有和人说。没想到宝馨却察觉到了。
他心里涌出一股暖意。被她的这些小举动,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在意的人哪怕只要表现出半点儿关心,就算之前困乏无力,也恨不得高兴的立刻跳起来。
“今个没大事吧?”宝馨瞧他喝的认真,开口问道。
朱承治把那盅鸡汤喝的一滴不剩,而后把盅给放到一边,听到她问,“大事倒是没有,不过父皇想给大姐姐选驸马了。”
宝馨一愣,“选驸马?”旋即想起照着大公主的那个年纪,也的确到该婚嫁的时候了。
她旋即恶毒想,大公主那个脾气,哪个男人娶了她,简直祖宗坐坟头嚎啕。
朱承治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