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九眼桥面上激起了一层雨雾,一个打着一把油纸伞的女人走在桥上。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袄,盘扣一直系到脖颈处,宽大的喇叭形袖筒里伸出一双玉一样白皙完美的手握着伞柄,她□穿着直到脚踝的绿色长裙,伞面低低的压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她在桥上小心翼翼的走着,避免踩上积水溅湿她的裙裾。
“劳驾请问龙王庙怎么走?”
突然她的身前响起了一个人问路的声音,一盏燃着绿色火焰的灯笼飘到她面前,问路的声音无比嘶哑,仿佛一个抽了多年鸦齤片的人。女人没有抬头,伸手往一个方向一指。那个问路人回道:“多谢。”
女人抬起手中的伞,仰脸看向问路人,她眼前站着的正是行瘟使者,他一身的腐肉烂疮,口中还吐着硫黄样的瘴气,站在雨雾中无比的骇人。可那个女人却丝毫不害怕,她静静的看着她面前的恶鬼,反而是那个恶鬼怔在了原地。
四下里只有淅沥的雨声,行瘟使者浑浊的黄色双眼盯着面前的女人看了许久后终于缓缓开口吟道:“疑是天女下凡来,美哉,美哉。”行瘟使者弯下腰恭恭敬敬的对那个女人鞠了一躬,便由那盏绿焰牡丹灯引着往龙王庙去了。
桥上的女人望着行瘟使者远去的方向勾起嘴角轻轻笑了:“这么礼数周到,果然是个儒瘟呢。”她把伞举高些望着被雨水淋湿的成都,带雨含烟的成都愈发的水灵剔透,可是这花团锦绣的锦官城在这女人的面前却倏然显得灰暗了。
这个另瘟神都惊其美貌的女人近一个月来也惊艳了整座蓉城,她在望江楼唱的那几支俗气的小曲被茶客们如痴如醉的听了一遍又一遍,没人知道她从哪儿来,也没人知道她真名叫什么,大家只知道她是望江楼上的四季葱。
夜雨摔碎在成都寂寥的青石板路上,细雨蒙蒙的锦官城里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罗琳测字
四川主席办公室墙壁的正中央悬挂着一幅大幅肖像,画像上的人正是民国大总统蒋介石。他一身戎装,胸前挂满了勋章,领口和袖口上饰有华丽的刺绣,戴着白手套的手里握着一柄马刀。他的眼神看上去孤傲、精明又有些刚愎自用,他摆出一副独齤裁者的姿势却缺乏独齤裁者的魄力,此时画像中的蒋介石正冷漠的盯着画像下方趴在办公桌上看地图的刘湘。
画像上的蒋介石虽缺乏些君临天下的气概,但起码是相貌堂堂,而四川省主席刘湘的长相却绝对对不起观众。他长的肚大腰圆,肥头大耳,在他那张两颊微微下垂的脸上,你既分不清他的脖子在哪儿,也分不清他的下巴在哪儿,他的上眼皮耷拉下来,让那对三角眼更显无神,他的眼神里既没有狠劲也没有傲气,这是一张让人见过就会忘记的脸。初次见到这张脸的人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张市侩的乡下地主的脸,很难相信这张脸会和四川的一代枭雄有任何的关系。但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人,却在四川历时近二十年的五百场军阀战役中脱引而出,他的骁勇善战闻名遐迩,川内的人都称他为“巴壁虎”。
这位巴壁虎现在正盯着桌上的四川省地图,他的小眼睛微微放出光来,同时伸出舌头舔了舔肥厚的嘴唇,他的手指停在地图上重重的点了点,他心中有些兴奋的想着:格老子的徐向前,太他妈的厉害了,老子在四川斗了这么多年,少见这么厉害的部队。
就在三天前川北红军的徐向前部队与蒋介石的“剿匪”部队短兵相接,国民党的部队被打得落花流水,可是刘湘却不出手相救,他就是在等蒋介石被打的没办法的时候来求他,果然昨天蒋介石亲自拨了他二百万发子弹让他派川军共同“剿匪”。
刘湘在四川斗了这么多年,去年四川宣布归隶南京政府的时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出川,他终于见到了民国大总统蒋介石本人,他表面上对他唯唯诺诺,但他心里对他的评价却只有四个字:不过如此。在刘湘眼里他觉得蒋太锋芒毕露,够聪明却缺乏智慧,顶多能被称为一个战术家而不是战略家,在四川蛰伏多年的刘湘在见到蒋介石后第一次有了更大的野心。当然他心里清楚蒋介石看他也不顺眼,现在南京政府只是名义上统一了全国,各地实权还在地方军阀手里,像刘湘这样的四川王,蒋介石一定做梦都想除之而后快。
但他和蒋介石现在却能这么相安无事的合作,这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红军,政治上有一条不成文的定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知道蒋介石现在不过是在借他除掉红军,红军一旦被除掉,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中央军说是来四川“剿匪”,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使中央势力渗入四川,这次来的什么参谋团,也不过是来摸他的底的,而至于蒋介石调来的那个程涛。。。
想到这里刘湘的小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蒋介石把这样一个南京政府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派到自己身边来不过是为了监视自己,他任何想要谋逆的计划都会被程涛提前报告给南京政府。但如果弄死他,又落了与南京政府不合的口实。不过刘湘也没想弄死他,他其实很欣赏程涛,他聪明,冷静,大胆,服从命令,拥有出色军人应具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