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补充。
习齐发现她的头上包着绷带,里头隐约还有血痕,正往自己手肘上的割伤擦着碘酒。除此之外,她全身都是类似的擦撞伤。
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觉得她怎么都不像是保健室的阿姨,除了长得很漂亮之外,她穿着膝上十公分的短窄裙,还跨着腿坐,系着领带的装扮带着某种野性,唇上的口红是紫色的,脚上还穿着马靴。
习齐觉得她很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她。
“咦,等一下……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阿希的那个死党嘛!”那女人盯着习齐看了一会儿,抢先叫了出来:“瘦成这样……还有一副三天没睡饱的样子,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啊,上次见面的时候,明明还是个水嫩水嫩的美少年说。”
听见这样的说话方式,习齐完全想起来了,他脱口而出:“兰姊……”
女人就是介希的大姊,音乐学院指挥科的介兰。
介兰又打量他一会儿,从口袋拿出一包,把刚才拨弄着玩的打火机拿起来,作势要点烟。习齐就把自己的烟抽出来凑过去,介兰看了他一眼,替他点了火,两人就在医护室里沉默地抽了一阵子烟。
“兰姊……怎么……会来这里?”
习齐先开了口。介兰吐了一口烟雾,举起手肘说:
“来这里当然是受伤啊!我可没闲到来医护室做义工。”
习齐看着她额头上的肿块,忍不住又问:“可是,这些伤……”介兰抖了抖烟,声音倒是沉静:“没什么,团练的时候被团员的保特瓶砸伤的,真没创意,暴动也不会找些比较像音乐人的方法,学立法院的嘛这个。”
习齐想起介希说过,介兰和男团员感情纠纷的事,还说过团员被煽动和介兰作对,要把她换下来之类的传闻,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他从床上坐直起来,正要多问几句,门口走过一个欧巴桑,习齐记得她是医护室请来寒暑期的管理员。看见习齐他们在医护室里吞云吐雾,厉声说了句:“医护室里禁烟!”就一脸凶神恶煞地走了。
“是,是,禁止吸烟是吧?”
介兰没好气地应和着,但她只停了一下,又拿起来继续吸着:“真是的,现在禁烟标帜到处都是,连吸个烟都要不远千里的到那个什么吸烟室里,好像吸烟者不算人似的。奇怪了放屁也很臭啊,为什么不设个放屁室咧?”
即使在虚弱中,习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介兰看了他一眼,“你也这么觉得吧?抽boss的小鬼。”
“啊……嗯。”
“那些人总是喊着禁烟、禁酒啦,要不就禁毒,还禁止别人自杀,他们只会说吸烟伤害身体、吸毒危害社会什么的,可是从来没有人问吸烟的人为什么要吸烟啊?喂,阿希旁边的小鬼,你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吸烟?”
第35章
“那些人总是喊着禁烟、禁酒啦,要不就禁毒,还禁止别人自杀,他们只会说吸烟伤害身体、吸毒危害社会什么的,可是从来没有人问吸烟的人为什么要吸烟啊?喂,阿希旁边的小鬼,你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吸烟?”
习齐吓了一跳,本能地回答,“因为……想要释放一些东西……”
“对嘛,一定是有原因的啊,就像问人家你为什么要上大学、为什么要进这所公司一样。我告诉你,如果没有烟的话,我早就倒在交响乐团前……不,更早一点,我早就倒在那张像宇宙一样的总谱前了。和那个比较起来,吸烟又算得了什么?”
彷佛泄愤似地,介兰用力吐出一大口烟雾,
“这些人从来不问人为什么要吸烟,如果他们真要禁烟,他们应该先戒掉那些让人、音乐、戏剧,或是科学之类的,还有股市交易、通货澎涨、疾病、战争、歧视、竞争和裁员。想要这些东西产生的利益,又要去除掉他所有不好的副作用,简直就像想享受排便的快感,却不想浪费冲水的钱一样,便就是你大的嘛!”
不知道为什么,习齐觉得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
“可是……不是所有人……”
“啊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是每个艺术家都吸烟,也不是每个失意的年轻人都会去吸毒对吧?为什么你就撑不过去要碰这些玩意儿,就证明你软弱!你任性!没用!你是不是要这样说?这些人的说法真是太和谐了,真该叫他们去拉中提琴才对。”
习齐禁不住噗嗤一声。介兰哼哼了两下,挥着烟又说,
“这就和自杀一样,为什么平平都是失恋,平平都是被男人抛弃,我可以哭一下子明天就去上班,你为什么就去开瓦斯跳楼咧?失恋的话就应该一样痛苦嘛,人生不顺遂也应该一样失意嘛,每个艺术家背负的东西也应该差不多嘛!这些人的脑袋大概就是这样想,他永远没办法理解你为什么去跳楼,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