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齐一时说不出话来,从介鱼怯生生的手上接下了那个玻璃罐。纪宜于是开口,“装置艺术,”他看着习齐目炫神迷的表情,与有荣焉似地摸着介鱼的头:“小鱼的专修是装置艺术,虽然我也不是完全懂,不过他听到我和他口述的戏的内容,就做了这个出来,说是要送给戏里的ivy的。”
“好漂亮……”习齐喃喃自语,端详着手中的大玻璃罐,一边旋转着,“好像……ivy看见的世界似的……”
习齐感慨地说着,在那瞬间,一时被他遗忘的舞台,那个炫丽诡谲的垃圾场,又再次占满他的心头,和心中蓄积的愤怒混杂在一起,让他有种不知身处何地的恍惚感。
他看见纪宜和介鱼都站了起来,和他道别,
“那你就好好休息,亲人出事,你应该很累了吧?我看你整个眼睛都是黑眼圈,就不打扰了。”介鱼扯着纪宜的衣角,也跟着鞠了个躬。
习齐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学长,”他叫住纪宜:“你们要回排练室吗?”
“是啊,今天也有排练,罐子说不定会忽然冒出来也说不一定。”纪宜说。习齐走向了他们,“那么,请带我一起走吧!带我去排练室。”他平静地说。
纪宜惊讶地看着他,“可是,你弟弟……”
习齐没有回头,只是像着魔一样,往病房门口又走了两步,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关系的,桓哥他们会照顾小斋,我再待在这也没用。”他挂着诡异的笑容,“走吧!一起回舞台上吧,学长。”
纪宜没有办法,和肖瑜他们请示过后,纪宜先把介鱼送回宿舍,就和习齐一起回到学校里。
习齐一走进排练室,所有人就全站了起来。正在舞台上的杏学姊诧异地望着他,剧组里的人包括女王在内,也全朝他围了过来,“ivy!”阿耀学长率先叫了一声:“小子,你家没事?”
纪宜从后面按住习齐的肩,朝走过来的女王点了一下头。女王神色严肃地看着他,“还好吗?你弟弟?”他认真地问。
没想到习齐看了女王一眼,又把视线飘向舞台:“弟弟?什么弟弟?”竟然一脸茫然,他不理会女王等人吃惊的表情,迳自走向了舞台,“罐子学长……还是没有来吗?”
他又问。纪宜担心地望了一眼女王,女王叹了口气:
“辛维那个王八蛋,老毛病又犯了。你没和他混在一起我就万幸了,不要紧,没有他还是可以排练,等他回来——要是他知道要回来的话,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tim一定会回来的。”习齐忽然插口,众人发现他已经站到舞台上,挂着清浅的笑容望着布幕那一端,好像那里真有什么人似的:“他不会一个人逃走的……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他一定会回来。”
阿耀和堇学姊对看了一眼,纪宜脸上满是忧心。女王却只是沉默地坐回导演椅上,卷起了手上的剧本:“既然辛维不在,林堇,你也上去!把act6-2的那段再演一次!”
act6是整出戏的倒数第二幕,之前就曾排演过几次,但是因为习齐无法进入状况,因此总是不太顺利。那是tim缺席的一幕,市政厅的人召集了不满垃圾场的市民,开始大肆展开拆除行动,tim率领垃圾场里的居民,向城市的人们正式宣战。
到处都是怪手、起重机,每天都有愤怒的居民来拆高塔、用喷漆写一些骂人的话,开头是dr身着市民打扮的蘑菇、在垃圾场里逞凶斗狠的场景,背景音乐也换成了激昂的交响。他们砸坏了tim和ivy共栖的纸箱,在上面贴了择日清运的字样。
那天晚上,无家可归的im熟睡后,独自走在月色下。
im在与市民的斗争中,逐渐唤醒了一度沉睡的疯狂,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yù_wàng,更无法控制自己破坏一切的念头。
前天夜里,tim甚至拿起剪刀追杀ivy,命令ivy在他面前跪下,他无情地羞辱他、命他脱去衣物,用剪刀剪去他的额发,粗暴地与他交合。在下手剪去ivy下体时听见他的哭声,这才蓦然惊醒,又搂着吓坏的ivy亲吻、道歉。
天空飘起了细雨,云层后隐约传来雷声,ivy在逐渐残破的垃圾场中穿梭,在对tim的爱情和对未来的恐惧中彷徨、挣扎。
就在这时,母猫现身了。不满tim数次拒绝她的求欢,还恣意地恫吓、捉弄她,母猫决定从软弱的ivy身上下手。她们轮流用两个人格接近ivy,用言语打击他的自信、诱惑他的yù_wàng,并且嘲笑他的无力。
“小伙子,我来教你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可怜的小青蛙,还以为世界就只有照到你足前的月光那样大呢!”
杏在舞台上侃侃而谈,习齐注意到她脸色比上次见面时,又更苍白、更削瘦了一些,像病了很久的病人似的。
一如往常,向ivy展示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