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斋,把他杀了肖瑜的事全和他说了,所以习斋打电话来兴师问罪,来责问他为什么这么残忍,竟下得了手杀为这个家奉献一生的肖瑜:“小斋?小斋?”
虽然忐忑不安,习齐还是决定面对。在习斋面前,他没有办法逃避。
然而他叫了很久,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回应。手机里传来奇怪的杂音,声音彷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习齐隐约听到什么“所以现在……”、“你觉得你……”之类的对话声,声音激动,竟像是在争吵。因为距离很远,所以连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习斋的声音。
习齐的心脏狂跳起来,一度恍惚的神志也跟着清醒。出了什么事?这种情况,应该是有东西或人不小心按到播号键,在主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拨给了他。
是习斋又出了什么事吗?还是他又从楼上摔下来,所以才会发生这种状况?
他想起之前,自己说要去习斋的学校看看,安全是否无虞的时候,习斋曾经大力阻止过他。他越想越可疑,只是后来事情纷沓而来,竟然他一时忘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所学校果然有鬼,习斋摔下楼的事情并不单纯。
他摇摇晃晃地从街角站起,看过那卷录影带、和肖桓坦白之后,习齐反而变得平静一些,也勇敢了一些。现在的他,已经不会有毁了罐子的戏的念头了。
那个男人既然用生命去成就这出戏,那他就应该一起守护。他要在那男人最后的记忆里,留下自己最辉煌的身影。
然后,等到戏演完之后,ivy下了舞台后,再和tim一起……
但是在演戏之前、在终结一切,他还有事得做,还有人需要他。
他在滨海的公路上招了公车,他曾经去过一次习斋的学校,因此多少记得路,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找到了那所山坡上的小学校。
那是个悠静的地方,从公路上往上看,可以看见类似教堂的建筑。古老的校舍静静坐落在蓊郁的树林间,外观和一般高中差不多,从市区远望的话,还可以看见学校教堂的钟塔,顺着山坡下来就是市郊的东海岸,风景十分壮丽。
习齐还记得,半年多前第一次带着习斋来这里报到时,他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他还欣喜地抱住习斋,对他说:来到这里,你就可以好好读书了。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你也不必再受伤了。
但习斋还是受伤了,而且一受就是无可回复的伤。这让习齐再一次为自己的愚蠢,无力地讪笑起来。
除了天堂,这世界不存在不会让人受伤和痛苦的地方。
而天堂,从来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去的地方。
他走上了通往校门的山坡道。现在是早上的上课时间,校门附近一片静寂,只有校树上的鸟轻轻雀跃着。习齐没有带任何证件,只好和管理员说自己是学生家长,求他网开一面。
管理员狐疑地看了眼抱着玻璃罐、一身狼狈还双目红肿的他,大概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够可怜,管理员最后还是表示愿意为他通报。
他按了辅导牧师室的通话键,习齐想起之前习斋说过,辅导老师换人的事,忍不住问道:“请问一下,学校里辅导学生群组的牧师,经常会换吗?”
管理员打去的电话似乎没人接,烦燥地看了习齐一眼:
“当然不常啊!通常是三年都不会换,对那些残疾的学生而言,有个了解他们的老师是很重要的,必须要长时间、密切地接触,才能够真正知道学生需要什么。一般要是没犯什么大错的话,是不可能会换掉的。”
习齐的心跳微微加快,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错。看来不只是学生,连老师也一样,联合起来欺负他心爱的弟弟。
而他竟然浑然无觉,还放任习斋在这里待了半年。
他一时生气起来,也不等管理员回话,迳自推开了侧门,就往里面奔去。管理员大吃一惊,从窗口伸出头阻止他:“喂,你……!”但习齐满腔愤怒,早已跑进了校舍。
习齐一路大步走进了中庭,那里也是一片静寂,栅栏旁种着开满白花的藤蔓植物,簇拥着花圃中心含苞的玫瑰,几只早春的蝶已然迫不及待地飞舞其上。但习齐已经完全不觉得这里美了,一想到习斋可能受到的待遇,他就气得简直想砸了这些花。
怎么忍心?这些人怎么忍心?像习斋这样,天使一般的人物,这些人怎么忍心?
他在长廊间迷了路,正想找个地方问,转过一个柱脚,却看见一个身影。
“啊,不好意思,请问……”
他尽量用温和的语调说。仔细一看,那个人竟也坐在轮椅上,只是留着长发,穿着简单的裙装,看来是个女孩子,听见习齐的声音,女孩子蓦地回过头来。
习齐发现她的耳朵上,还戴着助听器一类的东西。习齐愣了一下,随即认了出来,那个人就是上次习斋回家时,拿给看的照片上那个女孩,和照片一样甜美、闲静,本人看起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