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哥,瑜哥!我……”
被罐子拉在怀里,从习齐的泪眼看出去,肖瑜的身影忽然变得好淡薄、好模糊,他头一次为了肖瑜心疼起来。就连罐子的怀抱,此刻也显得冰凉:“对不起……我是笨蛋,我能做什么?我是笨蛋……”他语无伦次起来。
“但是笨小孩还是没有放弃,”
彷佛看不见习齐的举动,肖瑜依旧端坐在轮椅上。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和习齐短暂地四目交投,“他还是想要一个家……无论那个家多么扭曲、多么畸形,尽管住在里面的人,一个个都已经疯了,全都不正常了,笨小孩还是不愿意放弃。因为笨小孩就是那么笨,那么自私,那么……无可救药。”
肖瑜的声音,忽然变得好柔和、好柔和,
“呐,所以小齐,跟瑜哥回家吧!我们回家吧,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习齐几乎就要开口答“我知道了”。他依偎在罐子的胸口,即使是罐子的臂,也抵挡不了肖瑜那种悲伤的、一往执着的眼神。很久很久以前,肖瑜在那道闪烁的阳光下,轻轻吻他的时候,依稀也是那样的眼神。
没有变,他的瑜哥向来没有变过。
然而他已经变了,习齐知道自己已经变了,而且再也回不来了。
第51章
“瑜哥,对不起……”
道歉的话一出口,习齐不知道怎么地又泪如泉涌,心像是被戳了无数的小洞,到处都在漏着风:“我不行……我真的不行。请你原谅我,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请原谅我……”
肖瑜看着他,他把眼镜拿了下来,收在轮椅旁的侧袋里。就这样毫无遮蔽、赤裸裸地望着习齐的眼睛:“这样吗?小齐,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他笑了一下,彷佛连自己都感到有些无力似的。同时一直握在毯下的手忽然伸了出来,手上握着什么东西。
罐子的脸色首先变了,习齐也跟着惊呼起来。他看到肖瑜的手上,竟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瑜哥……”习齐颤抖地张开口。肖瑜依然没有敛起笑容,只是拉开了保险栓,熟练地把枪架在两手间,“不要怀疑,这是真的,”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罐子,疲累地勾起唇角:
“我花了一整个晚上才学会怎么用,要练到可以打中人这种大小的目标,可真不容易。小齐,不要这么惊讶,我说过我不会骗人,我有个学员的丈夫,是做军火走私的,所以她才有当贵妇的本钱。她很喜欢我,我和她说了我的需要,她就慷慨相助,还算我六折,是不是很讲义气?”
肖瑜发出一串无意义的笑,见罐子动了一下脚步,他立既移动枪口,动作既利落又快速,一点也不像是初次用枪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我说过了,笨小孩是真的很笨,为了自己的愿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两手握紧枪托,肖瑜把平素用来作菜、灵活又细长的手指勾到扳机上,轻淡地勾起唇角。见罐子果真不敢动了,才转头望着习齐:“来吧,小齐,上车吧!计程车就在后面,我们一起回家。”
他又重申最开始的命令。习齐脸色惨白如纸,他吓得连眼泪也掉不下来了,“瑜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听了习齐的问题,肖瑜又笑了一声,“为什么呢?是啊,小齐,为什么要这样?我自己也好想问,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习齐仍旧僵着没有动,肖瑜的枪口仍然指着罐子,这时候习齐却听到罐子叫了一声:“ivy!”习齐还没反应过来,罐子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山坡上滚了一圈,然后跳起来拉住习齐的臂。习齐听见耳边好大一阵巨响,他反射地尖叫起来,“ivy,往这边走!”
罐子把腿软跪地的他拉起来,打算带着他往山坡上跑。但是习齐完全吓傻了,刚才那一枪就打在罐子脚边的草地上,四下都是火药味,还有萦绕在耳边的巨响。而肖瑜再次缓缓地举起了枪,双手握紧枪托,对准了罐子的背:“瑜哥,不要!”
他本能地扑过去,眼泪让他看不清楚前路,他在石子上绊了一跤,整个人扑到肖瑜身上。但肖瑜异常固执,他似乎早已失去了理智,动作却成反比冷静,习齐的耳边又传来巨响,这一枪擦过了罐子的足边,打在山边的栅栏上。
习齐看见肖瑜再次举起枪,他再也无法思考,伸手就推向了肖瑜,把轮椅往斜坡的方向推去:“等一下……ivy!”
他隐约听见罐子这样叫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山坡的另一端是陡峭的石坡,肖瑜的轮椅失去重心,枪口无力地朝空开了一枪,后座力让肖瑜从腾空的轮椅上跌了出去。
一切都彷佛电影的慢动作,恐怖而不真实。习齐的脑子顿时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照顾自己一生的大哥,像个破布娃娃般,从山坡上被抛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下面的石地上。习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