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你是否觉着,眼下他父亲压着他的婚事,正给了你喘息之机?但该直面的,终归是躲不开的。”
顾云容缄默少刻,道:“阁下意欲说甚?”
“我可为你出谋划策。你眼下有三条路可选。一是痛痛快快地应了他,嫁他为妻。但你须与他和衷共济、披荆斩棘,你当知晓嫁他意味着什么;二是另择门当户对的子弟成婚,左不过闹一场,横竖他吃不了你,也不大可能因此刻毒报复。”
顾云容等了须臾没等到他的下文,不由问他第三条路是甚。
“第三条,有些特殊,但于你而言,却是最为松快的——跟我走。”
顾云容嘴角轻扯:“阁下认为这般谐谑很有趣?”
“你听我讲完。我方才虽说他不太可能刻毒报复,但他这人,骨子里执拗又强势,纵你另嫁,也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异日他若登顶,你猜会如何?”
他见顾云容不语,继续道:“你若旁嫁,也必择稳妥之法。我可带你在海外定居,你若不喜倭国,我们可去琉球,再往南往西亦可,这都好说,端看你的意思。你若想往海外诸国看看,我也乐意奉陪。待海禁开了,我可归国,届时兴许在南方安宅,我亦可随你归故里,将你家祖宅翻新整饬一番,再为顾家修设家庙。自然,将你的家人接来同住也不成问题。”
顾云容听来,只觉不可思议:“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打我想打的算盘,”宗承把玩着手里的骆驼灯,“我今晚所言,你可仔细考量一二。不过留给你思忖的工夫并不多,你最好快些抉择。我可再补几句,你若选第三条,我定尽我所能博你欢心,你纵要海里的水晶宫,我也建一座给你。我会一心一意待你,身边只你一个。”
顾云容审视他良久,面上神色一言难尽,终是作辞离去。
宗承目送她的背影消匿在人潮之中,轻声道:“满目打量探究,看来真是想到旁处去了,全不信我。也是,急不来。”
他对顾云容并非一见钟情,只是初见时记忆深刻,印象极好,后来竟是越发喜爱。
这大抵也是一种缘。
桓澈一首词翰两工的七律落笔,贞元帝观之赞口不绝,又示意他向在座兄长敬酒。
酒过数巡,众皆微醺,唯有桓澈清醒如初。
贞元帝见夜色渐浓,令众人各自出宫。
桓澈如蒙大赦,才要近前辞别,就听父皇道:“七哥儿留下。”
淮王踉跄着起身上去,拍拍弟弟,有意气他:“哥哥先出宫去了。东华门外头的灯市可是彻夜不休的,我如今出去,还能去逛游一圈,猜几道灯谜,赢几个花灯回来。”
桓澈斜乜淮王,又瞥了眼似往他这边觑了一眼的太子。
筵阑回宫,贞元帝一径去了乾清宫养德斋。
桓澈进去之际,他正喝醒酒汤。
屏退左右,贞元帝示意他上前去。
“朕观你适才丢魂失魄的,敢怕是今晚定了甚好事,被朕搅了?”
桓澈垂首只道父皇多虑。
贞元帝一笑:“多虑与否,你最是清楚。今次叫你来,是要问你一桩事。”
贞元帝忽掷出一份奏疏:“你自己看看,作何解释。”
桓澈抬手接过,翻开览毕,倏地屈身行大礼:“父皇,想是下头人查证不实,亦或奸宄意图构陷,父皇明察。”
那是一份厂卫联名书就的奏疏,上面详尽罗列了厂卫查到的关于太子遇刺前后的一应蛛丝马迹,而这些,全都指向他。
刺伤太子的手里剑是倭国的东西,这本身听来便能与倭国使团扯上干系。而他父皇已经藉由沈家那件事知晓,他跟宗承有私交,那么拿到间者的特有暗器似乎更为容易。
“父皇,恕儿子直言,这件事原就漏洞百出。若真是儿子欲对兄长不利,为何不用立等致死的毒药,如此岂不更干脆?一击不成,往后成事更难。何况,”桓澈微微抬头,“若真是儿子所为,一定做得比这干净,厂卫根本抓不到把柄。”
贞元帝大笑:“你还真敢说!”
“儿子心中坦荡,自然敢说。”
“你可知朕为何将这封奏疏留中不发?”
桓澈道:“儿子不知。”
“你若不知,便不会如眼下这般镇定。人有时过于敏慧,也不招待见。无论何事,望一眼便知,没个意思。”
贞元帝步至幺子面前,低头看他:“朕再问你,你可知你兄长遇刺那日,朕将宗承宣来,与他说的甚?”
桓澈敛眸:“儿子愚见,父皇应是与宗承说,倘尽力施救,便不将他牵连入此事中。而宗承起先不救,怕也是等着父皇这句话。”
“没了?”
“没了。”
少焉,贞元帝叹息:“这些年来,你们这些兄弟在暗地里做的事,朕心中都有数。你是最令朕放心的,却也是最令朕蹀躞不下的。”
幼秀于长,固非好事。
贞元帝忽道:“你这阵子都忙着让朕给你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