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吗?
魏悯放下筷子,阿阮这才看见她碗里的饭还剩不少。
阿阮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笑着,只是嘴角扯出的笑容有些勉强。
魏悯脸上不显,心里却是叹息一声,抬手盖在阿阮的手背上,语气中带着逗他的轻佻笑意,“我还没走,你就茶不思饭不想了?那么舍不得我?”
阿阮没吭声,却低下头红了眼眶。
魏悯敛下脸上的笑意,站起身,将阿阮揽入怀里,掌心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阿阮脸埋在魏悯怀里,搂着她的腰。
晚上两人相拥时,魏悯动作都比平时激烈的多,情.动之时,手指摸着阿阮濡湿的眼角,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我走了你能不能把自己照顾好?”
阿阮这个时候无暇分心说谎,也最诚实。他手攀着魏悯的背,哭着摇头。
魏悯心疼的很,抱紧怀里的阿阮,头抵在他的颈窝处,哑声道:“你这样我要怎么放心离开……”
阿阮意识模糊,还没来得及听她说了什么,就沉沦在她制造出的浪.潮里,被卷入其中,随着她共享人间至乐。
这两日里,魏悯除了去书院见了一趟卫夫子外,其余哪里都没去,就围在阿阮身旁。
阿阮则日夜给魏悯赶制了双鞋子,又把她冬日里的棉袍拿出来晒晒,给她收拾好行李。
分别的日子总要来临。
同上次乡试一样,阿阮早上起来给魏悯做了顿早饭。
饭后魏悯亲了亲阿阮的额头,“等我回来。”
阿阮温顺的由她抱着,脸贴着她的胸口,闭着眼睛听她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心跳声。
“不管此去结果如何,我都会回来。”魏悯低头柔声道:“你照顾好自己,明年开春等我来接你。”
阿阮眼泪无声流下,却又被他飞快抹去。
——你路上照顾好自己,我在家里一切安好,你别担心。
阿阮扯出一个笑脸,主动将手里的包袱递给魏悯,从她怀里退了出来。
魏悯和魏怜走远之后,阿阮所有伪装的坚强仿佛都跟着她一起走了一样,不舍的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深秋的清晨,天还黑着,阿阮孤零零的蹲在村头,背影显得格外的单薄消瘦。
……
省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又称礼闱。于乡试的第二年,即逢丑、辰、未、戌年举行。
届时全国举人将来京师会试,考期在春季二月,故又称之为春闱。春闱也分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和十五日举行。
不少举人都是乡试放榜后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往京城赶。路途远的去的早些,路途近的去的晚些。
这一年,多数上京赶考的举人都是没机会在家里过年的。
一路走来,魏悯相识了不少同入京赶考的举人,哪里的都有。
大家结伴而行,倒是安全的多,至少赶不上驿站时,十来个人窝在破庙里也不用担心有大虫闯进来。
走了大概两个多月,天气越来越冷,魏悯的棉袍早已裹上。今日醒来推开窗,就见外面的院子里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雪景通常是文人墨客,fēng_liú雅士的偏爱。
这种时节,此等景色,煮一壶清甜的小酒,点上热烘烘的火盆,席地而坐在铺着毯子的红木地板上,对着门外的雪吟诗作对,简直美哉。
可这种场景对于只能住在通铺里的穷举人们来说,只存在于书本和想象中,是触不可及的存在,也是内心深处最为之向往的日子。
一群穷举人在驿站接了壶热水塞进怀里取暖,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就这么边走着边啃着。
手里捧着的虽是噎人的馒头,胸中揣的却是光风霁月,哪怕再严寒的天气也冻不灭她们对于科举的热情。
风雪起,路难行。
冷风夹杂着雪花无孔不入,春日里和煦温柔的风,此时性情大变,像持着锋利的刀片,一下一下的在人脸上划过。
魏悯等人走了几天雪路,走的时候脚热热呼呼的还觉不到什么,只要一停下来才会感觉到脚又冷又疼。
晚上到了驿站休息时,才知道身上被冻伤的人不在少数,尤其脚和耳朵处最严重。
魏悯带着阿阮给她缝的耳暖,穿着防滑温暖的鞋子,倒是还好。她在包袱里看到阿阮连耳暖都想到的时候,才知道他的细心。
驿站的被子是秋天盖的那种,不加钱是不会给你加厚被的。
她们一行十来个人都不是什么有钱的,平时一同挤在大通铺里。
这一路走来荷包越来越扁,都准备咬牙坚持到京城呢,如今谁都不愿意掏腰包。最后她们干脆晚上睡觉时只脱掉外衫,就这么穿着棉袍裹着被子睡。
被子单薄,基本睡一夜都捂不热被窝,第二天清晨早早的被冻醒,醒来后只好点着蜡烛看书。
像阿阮担心的那种歹人,魏悯这一行人倒是没遇到,也没碰到雪崩,但倒是有人病重到无法赶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