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喜娘满脸笑意地拢起她的长发,扑上细粉,绞了利线,小心地为她开脸。
“二娘子的头发真好,长到脚踝了也不见分叉,又乌又厚,老身梳过的新娘子里,就二娘子的头发最漂亮了。”梳发的喜娘恭维地笑道。
陈若弱半脸麻木,还是喜鹊见状,替她道了谢,又取了厚实的红封赏了喜娘,几个丫鬟取了凤冠霞帔来,热热闹闹地给陈若弱换上了。
正是这会儿,外头一阵喧闹,陈青临拍了拍门,急声道:“好了没有啊?顾家的人来了!”
陈若弱正被喜鹊按着扑粉,一手还抱着白糖撸猫毛,闻言扬声道:“没好,找刀呢!”
陈青临顿时恨不得把刀揣进她肚子里去,“你给我快点!”
话音未落,就见走廊尽头一大帮子人喜气洋洋地拥了过来,他也顾不得催里头了,几步上前,横在了房门口。
“陈将军,吉时已经让你们耽误得够久了,就别再折腾我大哥了,还是赶紧请新娘子出来吧。”为首的少年生了一双漂亮的杏眼,衣裳是鲜亮的锦缎,俊俏得让人眼前发亮,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带着刀子。
陈青临是个窝里横的性子,不是跟陈若弱,根本说不出那么一大通话来,平素在军中也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这会儿气得心口发堵,却也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毕竟,是他理亏。
顾峻弯了弯眸子,脸上却没什么笑意,正要绕开陈青临推门,就听见里头一声娇脆的少女声响起,“别进来,我换衣服呢!”
顾峻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扬声说道:“还请嫂嫂珍重吉时,我大哥已经在府外久等了,耽误了吉时,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陈青临听不惯他这阴阳怪气的话,但又确确实实找不出个错来,自己把自己气了个脸红脖子粗,顾峻瞥他一眼,心里头有些厌烦,又替他大哥觉得委屈。
宁远将军陈青临,世袭的将军位早断在了父辈,本来也是从士卒做起,偏西北异族作乱,给他立了几场军功,圣上念旧臣,给了他不小的兵权,渐渐在军中有了名望,这对兄妹去岁才从西北来的京城,据说陈二娘子天生貌丑,在西北那种地方都找不着夫郎。
正想着,门从里头被推开,一个相貌喜庆的小丫鬟走了出来,后头两个喜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红缎盖头的陈若弱,顾峻后退一步。
刚出房门,脚还没有沾地,陈若弱就感觉到身子一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陈青临的背上,她瘪了瘪嘴,抱住了他哥的脖子,风有点大,撩拨起盖头一角,顾峻站的位置恰好,瞧见了盖头底下半张脸。
只是惊鸿一瞥,却让顾峻心头一跳,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都说陈二娘子貌若无盐,可方才那半张脸……明明清清秀秀,哪里有一丝丑女的样子。
他这会儿惊疑不定,态度上倒是好了不少,跟在陈青临的身边,一路从将军府后院走到前堂,陈青临不愧为武将出身,背着个大活人脸不红气不喘,该上台阶上台阶,该过窄路过窄路,直到了花轿前头,也是一副平稳的样子。
陈若弱小小一只,猫儿似的被放进了花轿里,她伸手拽了拽她哥的衣角,看上去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陈青临铁打的汉子心也软了,低声安慰道:“别怕,哥跟着你去,有哥在呢。”
蒙着盖头的脑袋乖巧地点了点,陈青临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然后就听陈若弱说道:“不是,我让你把白糖抱给我,还有刀。”
陈青临顿时嗖嗖地放起了冷气,但还是忍着气接过喜鹊怀里舔着爪子的白糖,塞给了她,陈若弱一只手把猫按在胸前,玉白的小手仍旧不依不饶地拽着他的衣角。
“听哥的话,新婚大喜的日子,带刀不吉利。”陈青临怕被人听见,做贼似的抬头看了看,从怀里摸出一根精致的金簪来,“这簪子尖我磨过了,很细,要是他真打你,拿这个扎他大腿,你知道怎么避开经脉,狠狠扎几下,又疼又验不出大伤来。”
陈若弱把金簪收了,手还是伸着,陈青临也真服了她,趁着没人注意,把自己腰间的佩刀解下来一把,丢进了花轿里。
陈青临松了一口气,正要把轿帘合上,就听盖头底下的声音瓮瓮的,“从早上到现在,我还什么都没吃呢,你去给我买点吃的来,我都闻见东头张大娘糖炒栗子的味儿了!”
这熊孩子!
陈青临咬牙,让喜鹊去买,陈若弱这才满意了,她抱着白糖摸了摸它的脊背毛,忽然又觉得有些不放心,小声地说道:“哥,要是晚上顾公子想打我,我又打不过他,我就让喜鹊去找你,你记得别喝太多酒,死乞白赖也要在镇国公府多待一会儿。”
陈青临都要哭了,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一把合上轿帘。
顾峻骑在马上,回头看了好几眼,声音压得低了一点,对着身侧的人说道:“大哥,我刚才瞧见一点那陈二娘子的相貌了,放心吧,不丑,还挺漂亮的。”
“娶妻娶贤,何必强求相貌,这位陈二娘子能屈千金之身,远赴西北苦寒之地,为兄长操持家务,一去十年,单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