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了一下,运动量打了个对折,从十圈减少到五圈。
不过即便这样,五圈跑下来她也快灵魂出窍了,坐在程驰的后座上蔫头耷脑的。
“三水,你好像变轻了。”程驰突然说。
“真的吗?真的吗?”苏淼原地满血复活,感觉还能再跑十圈。
“假的,”程驰笑道,“只是因为今天打足了气。”
“贱人!”要不是怕自己连坐,苏淼简直踹翻他的心都有了。
化学测验前,苏淼特地郑重其事地去小卖部买了一罐红牛放在课桌上。
一般来说,期中考以上级别的考试才须动用这种高端法器,苏淼此举可以算杀鸡用牛刀。
田胜利把卷子往下传的时候瞟了一眼苏淼课桌上的饮料罐,十分不以为然——越是差生越是喜欢搞这种歪门邪道。
苏淼早上吃了颗百服宁白片,可鼻子堵塞,脑袋还是有点昏沉沉的。
更要命的是她的小腹有点隐隐抽痛,这是亲戚来访的前兆。
她这位姨妈有点飘忽不定,神鬼莫测,随时可能登门造访,来的时候翻江倒海气势如虹——据说是因为顾招娣女士当年怀孕期间吃了太多螃蟹的缘故。
区区一堂化学测验怎么可能让这位亲戚中的豪杰退避三舍。
苏淼心里暗叫不好,把卷子摊在桌上,右手拿笔,左手在肚子上打圈。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试卷从头到尾粗略地扫了一遍,后面的几道大题看着眼熟,心里有了点底气,程老师年纪轻轻,押题倒是挺有一套。
不过姨妈好像成心要添乱,一开始还只是隐隐约约有点痛,慢慢的变本加厉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跑了五圈,这次的痛法传承经典之余又勇于创新。
卷子做到一半,苏淼的手已经抖得笔都有点拿不稳了。
“你怎么了?要不要陪你去医务室?”阮娟见她脸色透着青,嘴唇发白,忍不住小声问她。
苏淼抬头看一眼田胜利,正巧对上他胸有成竹的目光,好像在说,你就装吧,早知道你会花样百出。
苏淼咬着牙摇摇头:“我没事。”
田胜利拿教鞭敲敲讲台:“自己做,不准交头接耳,谁帮助作弊和作弊一样零分。”
苏淼怕连累别人,更加不敢多说什么,拉开红牛的拉环,仰脖子猛灌了几口。
她后背和小腹一阵阵发冷,额头上冒出了虚汗,又不敢伸手去桌肚里掏纸巾,只得拿手背抹了抹了事——天晓得田胜利会不会借题发挥。
还剩两道大题的时候,苏淼已经疼得嘴唇直打哆嗦了,谁这时候能给她一口热水,让她下辈子结草衔环报答都愿意。
也只有田胜利这种心眼长在西伯利亚的固执老头子仍旧觉得她是装模作样。
只剩下最后一道大题,苏淼疼得都快看见白光了,写了一半,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扔下笔抱着肚子蜷成了一团。
“时间到!好了笔都放下,不准再写了!”田胜利威风凛凛、神采奕奕,显得十分名副其实。
不过苏淼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和这老头一般见识了,她连对答案的力气都没有。
此刻她满脑子只有疼一件事。
疼,真疼,疼得眼冒金星。
“苏淼,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啊?”阮娟轻轻拍她。
苏淼正咬牙憋着一股劲,差点被她这一下拍散。
她觉得自己可能会疼晕过去,最后靠着残存的理智勉强保持清醒——要是真晕过去恐怕没人能把她搬运到医务室。
“能走吗?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苏淼气若游丝:“麻烦你了。”
苏淼搭着阮娟的肩,精神恍惚,脚下打飘,像踩在云上。
两人好不容易撑到医务室门口,阮娟也是奄奄一息,看起来比她好不了多少。
不想平常几天没人光顾的医务室今天门庭若市,竟然还要排队。
阮娟细声细气叫了声“老师。”
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校医正往一个男生膝盖上涂双氧水,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搭理人,没有任何反应。
阮娟脸皮薄,抿着嘴不敢再吭气,小声对苏淼道:“我们稍微等会儿吧?”
倒是那男生抬起头来,凸嘴凹鼻梁,一对眼珠子好像万象轮,仿佛可以360度旋转,正是苏淼见过两次的猢狲同学。
怎么哪哪儿都有他,苏淼痛得腿软,心里还是忍不住腹诽。
“咦?”男生挠挠下巴,瞟瞟苏淼,显然是认出了她。
校医给他抹了红药水,潦草地包上纱布,用橡皮胶固定住,迫不及待地打发他:“好了,这几天别沾水。”
男生说了声谢谢王老师,一瘸一拐龇牙咧嘴地出了医务室,走出几步还特地回头看看苏淼和阮娟。
难为他身残志坚,拖着条伤腿狂奔,一口气跑到一班教室门口,阴阳怪气地高声喊:“程驰,你小女朋友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