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用这手帕包裹?”
“朕信得过你, 便告诉你了。这手帕被泻药浸过,包过糕点之后, 便会把药性过到糕点上。成人倒是无妨,稚儿误食, 则上吐下泻。”
“至尊……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太医院的人试过数次, 只是病个两三日, 没有大碍。”
“淑妃知道么?”
“淑妃一心爱重这个孩子,你以为她会同意?”
“至尊为何如此?”
“伯英,你知不知道, 若胎儿在母体停滞太久,是会出大差错的!轻则从小身子就弱,重则……生下来便是死胎!”
“那……淑妃之子……”
“雉奴的智力,朕瞧着便是被大损了!”
“皇子才不到两岁, 至尊说这话,恐怕还为时过早。”
“朕听宫人说,朕幼时不到一岁便在学说话, 一岁多一些便学会了走路,六郎与朕也是差不多的光景。福生看着不算个聪明的,一岁多些先学会走路,会说话也有好几月了。但你看雉奴呢……上个月才会走路, 至今一个字都未说过!”
“臣听说民间有的孩童五六岁才会讲话,长成后仍旧与旁人无异。”
“就算说话再晚,能从小就不爱哭也不爱闹、就连底下人喂食烫了些也不会有所反应吗?”
“至尊……皇子如此,已然是十分可怜了,何必这样折腾他?又为何要这样折腾他?”
“在这朝中,谁瞧着这皇子最不顺眼?”
“至尊是想……”
“朕看这些日子那崔槐与卢臻也太得意了些,手都要伸到尚书省去了!不给点教训,还不知警醒呢!”
“虎毒不食子,何况是至尊的亲生儿子,至尊怎么忍心?”
“不过是苦肉计而已,不伤根本。若你不愿……朕再找其他人便是。只是不知道这个旁人……对淑妃母子还有没有那么一丝怜惜之心。”
“臣、臣……领命。”
马球场上许多人四处走动,只顾着去看受伤的两人,雉奴实在是太过矮小,扒着栏杆站在一旁又实在太过安静,许多人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现场一乱起来,便更没人在意了。
卢瀚将蕊红扶到一边检查伤势,急得满头大汗。而蕊红看卢瀚的眼神,像极了当年贺兰昭看韩谨,也就顾不得看着雉奴。
“对不住娘子,某……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卢瀚那白净的脸都涨得通红,周围的人还在低声调笑。
蕊红一张俏脸也飞满红云,低头道:“不怪郎君……”
“娘子可有什么大碍?”
“无事……只是脚踝疼得厉害……”
卢瀚不好掀了人家姑娘家的裙摆去看人家的脚,窘迫万分,想叫身边的人帮忙,但看了一圈,发现在这边打马球的都是些男子,只好道:“那……某替娘子去请医女来?”
“这里这么多人,只怕医女也是不愿来的……”
卢瀚扶额,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娘子还能不能走?某扶娘子去找医女?”
蕊红一番拿乔做致,全然是把雉奴抛在了脑后,倒是个好机会。
我混入人群,蹲下身子,对着一脸懵懂、慢慢将目光移向人群的雉奴轻声喊道:“雉奴,到这里来。”
像是对自己的名字并不敏感,一连喊了七八声,他才慢慢朝我转过来,直愣愣地盯着我。
他的表情、他的眼神,的确与正常的孩童有太大的不同。
我向他招招手,面上带笑,示意他过来。
雉奴瘪了瘪嘴,良久,才挪动着两条小短腿向我走来。
先帝说他会走路实在是美言了,他这哪里算是走路——两条腿软软的没什么力气,迈出的时候腿都在打颤,不,他都算不上是在迈步子,而是拖着腿往前移动。
凌波……每日对着这样的儿子,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
我实在是看不过眼,近前几步,伸臂将他揽进怀里,然后抱起来,让他坐在我的臂弯,带他离开此地。
这是我第一次见雉奴,而小孩子不太记得人,即便见过时间久了也会不认得,何况第一次见。但雉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安静静地就让我抱走了。
我将他抱到一处无人的水边,放他坐在干燥的地上,却又有些不死心,随手从旁边折了一枝桂花,递到他面前晃了晃。
雉奴直直地看着,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将花枝凑到他鼻子前,想让他嗅一嗅。他避也不避,任由我放。桂花的叶子边缘有些小词,还是有些扎人的,我尚如此觉得,何况雉奴是个小孩。我见桂叶扫在他脸上,留了个红印子,他却仍旧不哭不闹。与其说他是文静乖巧,不如说他真的是天生痴呆,没有痛觉。
莫名觉得有些心疼,我顺手丢了桂花枝,从袖中摸出抱着点心的手绢,慢慢打开,露出几枚雪白可爱的菱粉桂花糕。
菱角糕原本是用新鲜的菱角磨成粉,再添了少许粳米粉与糯米粉,拌匀之后